阿芳心酸地說:“真正的英雄又怎麼樣,最終家破人亡。有時候我真希望父親能夠自私一些,這樣我妹妹就不會死,我也不會……哎,阿妹,我本來對許大人有諸多怨怪,提起我的父親,我再也怨不起來。凡事以家人為先,並沒有錯。自私害人,有時候不自私同樣也害苦了人。”
方似琪全身一震,阿芳的親生父親方義為了保護鼠仙村,放棄了帶著女兒逃跑的機會。一家人死的死傷的傷。她以前對方義滿心的尊敬和欽佩,卻從未想過他給親人帶來了不可預料的傷痛。難道做一個毫不自私的英雄就一定是對的嗎?許白楊為了妻兒忘恩負義就一定是錯的嗎?
方似琪一時心亂如麻,沉默了片刻,說:“任逍遙沒死,出乎我的意料。他現在昏迷了,無非會出現兩種情形。要麼永遠昏迷下去一輩子像個活死人一樣躺在床上,這樣最好,省去我不少的麻煩。另一種糟糕的情形,無非是他醒了過來,不娶阿姐不罷休。這也沒什麼了不起,他不仁,我不義,誰敬我一尺,我自然回敬他一丈。”
青竹說:“也許任逍遙最後傷重男難治死掉了,也許醒了過來痛改前非不糾纏芳姐了,這兩種可能性不是沒有。”
方似琪說:“對,你考慮的很對,這樣更好。”
金玧說:“不管將來如何,我們必須往最壞的一麵想,事先商量個對策。”
敖楨說:“大哥,任逍遙作惡多端,我們將他犯罪的證據收集起來,將他正法永除後患。”
方似琪說:“你當任天問是吃素的?他自己犯罪的證據消滅的幹幹淨淨,連同任逍遙犯罪的證據也肯定早已銷毀。否則我也不會讓他自己走進惡靈塔。”
金玧說:“都怪我沒用,當年找到了一個指正任逍遙的證人,最終卻被滅了口。”
方似琪說:“對付任家,還得用見不得光的手段。”
金玧說:“你想好了主意?”
方似琪說:“一個陰狠歹毒的主意,看得慣就看,看不慣拉倒。嫌我過於陰狠也沒辦法。歹毒成性的人沒辦法改變。”
金玧說:“琪兒,你別總是說自己陰狠歹毒,我們誰也沒嫌棄你。”
方似琪說:“得了吧,你們都是行走於光明大道的人,坦坦蕩蕩的君子,本姑娘習慣了生活在黑暗之中,隻會用齷齪伎倆。我們根本就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諸位該走的都走吧,磨磨唧唧的真是煩死人。”說完起身走進裏屋打水洗臉。
阿芳歉然地說:“你們不要在意阿妹的態度,她不希望把你們牽扯進來惹麻煩上身。”
金玧說:“琪兒總是獨自抗下一切?”
阿芳說:“因為降雨之事,敖楨三年不能回家,阿妹一直覺得對不起他。昨晚回來就後悔把青竹帶去了極樂坊,責備自己考慮的不周全。她甚至為了把白陸牽扯進來懊惱不已。阿妹不喜歡虧欠別人的感覺。”
青竹說:“明明是好心,說的話總是那麼氣人。”
小蠻哈哈一笑,說:“我了解姑娘,她甜言蜜語的時候,肯定有人倒黴。隻有芳姐是個例外。”
敖楨讚同地說:“跟她親近的人總是聽不到好話。習慣了就好。我硬生生地被磨出水火不侵的本事。”
金玧望著裏屋出了一會神,心想琪兒是個聰明人,隻是這性情有些極端,不希望我們牽涉其中固然是好心,又何嚐不是出於疑心。她不相信任何人,所以才獨自承擔一切。說:“舅舅,我好像明白了琪兒為何給你出道難題。”
許白楊說:“為什麼?”
金玧說:“”因為不信任。舅舅的所作所為讓琪兒沒有安全感,您若是為了留住女兒滑向了墮落的深淵,她會更加沒有安全感,幸好舅舅理智尚存,否則就永遠失去女兒了。”
敖楨讚同地說:“大哥這麼一說,我也想明白了。琪兒疑心重,許大叔守住了做人的底線,讓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許白楊驚訝地說:“這孩子疑心重?”
敖楨說:“琪兒不愛交朋友,也不愛和別人相處,對誰都有防範之心。哪怕對待生死之交,也做不到信任有加。”
許白楊說:“我從未發覺她的性情有這麼大的缺陷,難道對至親她也會嚴加防範?我以後該怎麼辦?”
金玧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一門心思對她好,總不會有錯。”
阿芳笑著說:“阿妹總是給人看不透的感覺,其實她的為人很簡單,別人對她一分壞,她會以十分的壞回敬。別人對她的一分好,她會一百分的好來回報。”
許白楊沉重地歎息一聲,說:“我這個做爹的不合格,對親生女兒的了解,還不如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