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天色才忽然由陰轉晴,許久不見日光的天空忽地綻開了淡淡的光影,樹底下隱約有暖暖的日光從頂上滲了出來。
阿弗蹲在地上看著新長出來的都已經冒出了毛茸茸的綠芽,而最早長出來的已經長及了腳踝處,臉龐露出了久違的微笑,喃喃自語,“還好,趕得及。”
搬起牆角處那根前些日子表層剖了一半的杉木,拿著剖子,準備到樹蔭下再將其表麵打磨得更加平整光滑。
今早被夢魘驚醒,驚魂甫定之下恍然擔憂起來,雖然夢裏那些朦朧破碎的場景此刻什麼也無法記起,但阿弗還是沒來由的湧起了緊張在心頭。心神不定總喜歡做一些事情來使自己忙碌起來,希望自己能從那些瓷片般的破碎的記憶中尋得一絲線索。但,最終依舊是徒勞無功。也不知自己究竟怎麼了,措手不及的一切令她手忙腳亂。
手下的剖刀忽然不受使喚地滑了過去,而自己的左手拇指正巧按在了木頭上,被剖刀一劃,一道血痕清淺地展露出來,殷紅的血印入其中,緩緩地滲進了木頭深處。
阿弗歎了一氣,將杉木扔在地上,走到水缸邊取水洗手。大概是最近太過心浮氣躁,就連做任何事情都能給她一個措手不及。
冰涼的冷水滑落指尖,有絲絲的疼痛,阿弗目露怔仲地看著已經不再流血的指尖,神思一動不動。
就連八公在一旁圍著自己一直轉悠顯擺自己的尋在感,阿弗都無法意識到。
忽地門外轉來一聲響動,伴隨而來的是一陣細密的腳步和窸窣的交談。
“我就說是這兒是這兒,肯定沒走錯。要不是半路遇見你,我今夜就得露宿街頭了。”
“都是那個小子,說什麼你不住這,害我跑了大老遠去找什麼烏衣巷,走了老遠都沒能找到那個地方。”
“下次讓我再見到他我非揍死他不可。”
寧懷瑾開門的手瞬間一頓,頭皮略微發麻,那個...該不會是阿弗吧?阿弗像是會幹出這種事的孩子。這兩人好像沒見麵就鬧出了這麼大的誤解,以後還能不能好好相處了?
“怎麼不走了,停在這不動?”寧全疑惑地皺眉看著這個好久不見的“兒子”。
寧懷瑾輕咳了一聲,抬眼迅速尋找起了阿弗的身影,而這次,卻見她正懵懵地站在廚間外的水缸旁,眼神空洞地看向門邊的自己,眼底閃爍著淚光,嘟著嘴看起來還很委屈似的。
寧全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阿弗的方向,眉心漸漸地緊了起來,一麵指著他一麵跨步走了上去,“就是這個臭小子,是他跟我說的你住在啥烏衣巷,害我跑遍了全城都沒有找到那個地方。”
“小娃娃,你過來,我保證不打你。”
寧懷瑾見他這副模樣,連忙上前將他給攔住,從後邊抱著他的胳膊往後扯,“爹,你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
寧全已經擼起了袖子卻被後頭的人給一把抱著胳膊,很是不解更是生氣,指著阿弗問:“這小子誰啊?怎麼在你家?”
屋子裏死氣沉沉的,氣氛也瞬間降至了冰點,端坐在上首的男人抿著茶悶哼不已,下邊的寧懷瑾直挺挺地跪著,旁邊站在一個不甘示弱的阿弗,目光直視著眼前這個老頭子。八公依偎在自己身邊,似乎是知道自己的顧慮而在給自己壯壯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