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香樓,有人歡喜有人憂,喧鬧的地方總是隱藏著不可言說的安靜之所。
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風分開了裏外兩處世界。
外邊的男人惴惴不安地坐在紫檀椅上,語帶忐忑:“怎麼是好,如今那尹柳已是被抓走了,恐怕陳文的嫌疑也就要就此洗清了。”
眉心緊緊地鎖起來,道:“那人會不會把事情通通交待出來,那人到底信不信得過,要不要派人過去把他給滅口了?”
他接二連三地詢問著,可屏風內的人一直不言不語,他越發的從容不迫越發讓顧煊鍾心底心煩氣躁。
“你怎麼就不說話了,好歹如今想個法子。”
“當初你告我的那事究竟是不是真的,那陳文是不是就真的是陳文筠?”
屏風內傳出一聲低低的笑,是個男聲。
笑聲喑啞,好似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如若不信,你為何當初在證據不足的情況跑去跟顧亭衣道明一切?”
顧煊鍾惱怒道:“那是因為我怕我侄女被人賣了,跟她先透個風。”
他說這話時絲毫不見一絲緊張,好似世間每一個關愛侄女的親叔叔一樣。
事實是他的確是有那麼幾分想法,顧亭衣父母早亡,而她又身患殘疾,自己丈夫又是那般身世,換成任何一個孤女都值得同情。
何況,這個孤女還是自家侄女,他關心她又何錯之有?
而屏風後的那個男人,顧煊鍾卻一直不曾見過此人真麵目。
除了知道他是聞香樓的主子外,其他的全都不知。
可是他對顧家卻了解得十分清楚,這種清楚的程度甚至還要令他汗顏。
一直以來,他在明而他在暗,對付顧亭衣的事情都是他在背後給自己出謀劃策。
謀害顧家,可以說自己占三成,而他占七分。
就連顧亭衣最近一次中毒也是他派人下的手,那下毒的人便是小竹。
那麼小竹被殺,估計也是他派的人下的手。
照這般說起來,自己手腳真的是太幹淨了,除了給顧亭衣和陳文在生意上添添亂,離間他們夫妻的關係外,他就沒有做過什麼殺人見血的事。
那人沒說話,而是淡然自若地端起茶盞沏茶喝了起來。
顧煊鍾透過屏風上的倒影見他這般淡定倒是也沒有別的辦法,語氣莫名地訕了訕,恭謹地說道:“如今真凶已經被抓了去,您現在是怎麼樣的想法,能不能給我拿個注意......”
那人道:“你若想要安然無事,便得拿出以一些東西作為交換。”
顧煊鍾瞬間又是滿臉愁容,無奈地說道:“您要的那東西顧家或許真的沒有,要不然這三年來我早就自己把那東西給您拿出來了。”
那人道:“顧家沒有,但顧亭衣知道在哪裏。”
顧煊鍾一頓,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還記得三年前顧懷鍾死去的時候嗎?”
顧煊鍾驀然一窒,從席子上半傾身向前。
“......你早就知道,為何要我去拿?”
“我不養無用之人,另外,顧家二老爺能被我所差遣,很不錯。”
......
......
阿弗神色清冷地從一庭院中走出,卻見影壁下立著一人,顯然是在等人。
她漫步上前,淡笑不語。
王琅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衣襟袖口依舊是原先那般一絲不落地緊扣著,除卻神情微鬆外並無其他差異。
他靠在影壁下榕樹邊手掐著榕樹枝,桃花眼底的笑意似笑非笑,更多的是帶著審視的意味,往他臉上肆意亂瞟著,“你上廁所夠久的?”
“你追著我來的?”阿弗反問。
聲音驟冷,“你戲演夠了吧?宋楚。”
一根樹枝椏忽然橫在自己身前,他殺氣騰騰地朝自己動起手來,碎開的樹葉子在自己眼前狂舞著。
阿弗驀然一愣,她好似跟他沒仇吧?難道是宋楚?那還真是個麻煩。
阿弗錯步旋身從樹上折下一段枝椏與他動起手來,從垂花院落到後院牆角,二人對打了好幾個回合。
樹葉翻飛,花枝亂舞。
前院歌聲樂聲綿延不絕,幾乎隔斷了他們打鬥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