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院,阿弗第二次踏足此地。
此時夜色已然寂寂,夜霧彌漫,暮色蒼茫,隱隱之間,似有陰氣浮動。
阿弗揚起頭望著天穹上倒掛的彎勾,“月上柳稍頭,人約黃昏後。敢問那位躲在樹後麵的小姐方便出來與小生一見嗎?”
說是樹,可那樹著實矮小得可憐,堪堪隻有小灌木叢一般高,更是滿樹枯枝,敗葉灑落滿地,也不知那身高明顯要比那小樹還要高半個身子的女鬼躲在那樹後幹什麼?
是要嚇她嗎?真是傻得可愛。
窸窸窣窣的響聲傳了出來,女鬼踱著碎步緩緩地走了過來,後來步子越邁越大,臉色也絲毫沒有被發現的尷尬,走到離結界處三步遠的位置自動地停下,撇嘴掐腰道:“你怎麼又來了?”
就連說話那氣勢洶洶的語氣,蠻橫無理的態度還是跟昨晚一模一樣。
阿弗抬手作揖施禮,起身,外表光風霽月,疑惑:“今日怎麼隻有你一人?大哥他們呢?”
“他們都在忙。”女鬼側過頭想也不想便說道,忽而一頓,雙手捂著臉,好似自己說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而神情失落,慌慌張張,眼神躲避。
“你這是怎麼了?又什麼好怕的,我又不會害你們。”
似是感覺自己反應過度,女鬼生氣不已地跺著腳,隨後怒問:“你問這些做什麼?不是讓你走了,你幹嘛還要回來,不怕被我吃了嗎?還有,大哥是我的大哥,你別亂認親戚。”
阿弗頗覺好笑,昨夜沒太大注意此鬼,如今細細一瞧眼前這女鬼似乎也隻有十五六的年華,卻是跟她一般年紀輕輕地便沒了。
阿弗覺得她好玩並不是出於同病相憐的緣故,而是看她依舊是一副天真燦爛的模樣,儼然一個愛耍性子卻又心思單純的女孩子。
明明不像是會害人的鬼怪卻要裝成一副凶狠的模樣,真是可愛得讓鬼也忍俊不禁。
阿弗故作疑惑地詢問著:“小姐喜歡吃人嗎?”
女鬼撇一撇嘴,語露嫌棄:“誰好端端地喜歡吃這些,除了變態。我好歹生前也是高門貴戶的大小姐,就算是要吃人那也得挑對象,像你這般瘦不拉幾的,一看就沒幾兩肉,啃幾下我還嫌咯牙呢!”
阿弗捏了捏自己的手腕,確實遺憾:“那小生可以先養養,等過了一陣身上肥膩得發油了再來給你吃。”
女鬼不解:“你還要來?昨日說是來唱戲的,難道今日又是唱戲來了?誰這般無聊還成日聽戲啊?”
阿弗抬起寬鬆的袖擺,“你看我戲袍都穿在身上,難道還能騙你不成?”
莫說這衣服看起來就很古樸,通體的大紅,黑絲金線交纏錯雜,編織成一副詭異的紋飾與花紋。
月光下蕩漾著的又是如玉石般泛著赭紅的色澤,寬鬆的袖擺揚起便如輕風拂麵,若說自己是唱戲的那還真有幾分可能。
女鬼好奇地伸長脖子踮起腳尖朝她覷來,疑惑:“你真是男子?我怎麼看著不太像,比起我以前看到的女子要......”
忽而身體怔住不動,原來是剛才看得出神差點就將身子探出結界了,幸好她即使穩住身形,要不然此刻魂飛魄散的就是自己了。
女鬼趕忙離得結界遠遠的,撫著心口處低呼了一句:“好險好險,差點小命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