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能告訴,還是,不敢告訴?靳遠徹底消失了,死了,你也就安全了。棄卒保車!壯士斷腕!”黃馨月愈發激動起來。
“馨月,你是在懷疑我?懷疑你的父親?!懷疑他是個壞人?毒販?或者殺人犯?”黃隊努力維持著自己殘存的最後一點冷靜。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的!一瞬間,突然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了?爸,我今晚下來真的是來關窗戶的,就是聽見你房裏還在說話,就鬼使神差走了過來。您不知道我站在門外那一分鍾是怎樣過來的。我想您是在看電視嗎?可那是我從小就熟悉的聲音,我想騙都騙不了自己……”
黃隊聽不下去了,他打斷她,“夠了!你越扯越遠了!你聽見什麼了?你聽見的隻是隻言片語!你現在所有的想法都隻是你自己的妄想!”
“妄想?”黃馨月的情緒開始失控,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痛苦喊,“那爸爸,您能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還是個好警察嗎?”
“我……”
黃隊想要回答,可“好警察”三個字卻忽然怎麼都說不出口,幾乎是焦躁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信的。”
從父親閃躲的眼神中,黃馨月似乎都明白了,她倏地轉身跑上了樓,狠狠地砸上了房門。
巨大的關門聲像震碎了黃隊,讓他一下頹喪地跌坐在沙發上。
這一夜,黃隊父女兩人,注定一晚未眠。
等到雨過天晴,旭日初升,客廳的桌子上,煙灰缸裏已經插滿了煙頭。黃隊枯坐一夜,兩眼血絲地坐在沙發上眼望著虛空,不時咳嗽一聲。
這時,黃馨月從樓上下來,手裏拉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
“你要去哪兒?”因為抽了一宿的煙,黃隊的嗓子已經完全嘶啞。
黃馨月沒有回身道,“我搬到醫院宿舍去住吧。”
“你真的認定我是壞人了?”說這話時,黃隊把手指間那個煙屁掐滅在了煙缸裏。
馨月這才轉過身來,臉上沒了昨晚的傷痛欲絕,而成了一種冷漠,“我知道你昨晚一夜沒睡。我也一樣。睡不著,突然一下許多事鑽到腦子裏麵來,都想明白了。比如為什麼你一直讓我出國?比如你為什麼不讓我找警察?”
黃隊無奈的笑了,“你以為為什麼?”
“以前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認為是真的,是對的,可經過昨天晚上我發現我可能錯了。爸,對不起,我暫時不能跟您一起生活了。因為我沒有辦法再麵對您,不管是我在妄想,還是您在狡辯。”
說完這番話,黃馨月決絕的拉開門,拖著行李走了出去。
“哐”的關門聲再次刺激了黃隊的神經,他操起那個煙灰缸,狠狠向牆上扔去,換來了一聲更巨大的“哐”。
黃馨月其實在關上屋門的那一瞬間,眼淚便如絕提,可她決絕的沒有回頭,沒有停步,就這樣離去。
黃隊站在窗口,一直目送女兒消失在路的拐角,見她如此決絕,知道十年前就預想過的那一天,總算來了。隻是這一幕,哪怕在心裏已經演練了多年,真臨到頭,卻好比不打麻藥被人開了胸,清清晰晰,結結實實地感覺到了心口上的每一寸撕裂。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是許樂,追問黃隊為何還未到局裏?所有人都在等他開會。
黃隊掛了電話,就趕緊走到玄關處換衣服出門,穿戴完畢後,一扭頭,他看見了鏡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