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謙聽完隱水姑姑這番話,方恍然大悟,感歎世事艱難,官吏人家尚如此,更何況百姓呢?他歎口氣,略一尋思,發現一個問題:“你們說是寧騎城帶走了明箏姑娘?但是怎麼可能?如今寧騎城被東廠和錦衣衛的人滿城抓捕。”
“會不會羈押在牢房裏?”蕭天問道。
“羈押在牢房裏不是沒有可能,”於謙蹙眉沉思,緩緩說道,“如今東廠是高昌波掌印,錦衣衛指揮使如今換成了孫啟遠,現在這兩個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東廠和錦衣衛總是聯合出手。如果寧騎城把明箏投入大牢,不管高昌波還是孫啟遠,他們都會知道,但我怎麼沒有聽他們說過最近收押了一個女囚?前兩日高昌波來大營接和古瑞時,還討好地對我說,可以用詔獄裏的犯人跟我做交換。”
“大人,他們何出此言?”蕭天很是疑惑地望著於謙。
“他們害怕我不交出和古瑞。”於謙說道,“後來,我跟他們提了另一個條件,就是推舉一個人做守邊將軍的副將,但是王振壓根不同意。”
“大人,難道坊間流傳的八百裏加急軍情是真的了?”一直默默無語的玄墨山人突然問道。
“是呀,邊關告急!草原上的瓦刺部落在也先的帶領下屢屢犯關,”於謙沉下臉,一臉憂鬱地道,“但是朝中王振當權,朝廷派去的守將不僅不懂軍事,更是個草包,是王振親屬,這次當真要誤國了。我隻能用這種方法,本想給他配一個會打仗的副將,結果真是要氣死人。”
“沒想到京城裏會出這麼多事?”蕭天皺著眉頭,望著手中的茶碗,看得出他心情焦慮不安。
於謙望著蕭天道:“這樣吧,我現在就派人去見孫啟遠,問一下牢裏有沒有這麼一個女囚,他們欠我一個人情,定會實話實說。這樣大家心裏也有個底。”於謙說完起身步出書房,派人去打聽去了。
不一會兒,於謙重新回來坐下,對隱水姑姑道:“張夫人,我派人收拾出後院,你可就此安歇,你看可好?”
“不勞大人了,”隱水姑姑感激地一笑,“沒想到我夫君死去多年,還會有人記得,我心裏知足了。”
“夫人此話差矣,張將軍忠烈為國,理應受此殊榮。”於謙說道,“在我兵部的功勞薄上,張將軍的赫赫戰功永遠銘記在冊。”
隱水姑姑的眼睛再次濕潤,這麼多年她把夫君埋在心裏,隻是偶爾想起淚濕滿巾。而這兩日屢屢說起他,心中積壓得太多的委屈和思念,終於一吐為快,如今又有於大人把無限榮光給予夫君,她怎能不感激涕零。“於大人,有你這句話,我夫君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於謙看隱水姑姑沒有留下的意思,便說道:“這樣吧,蕭幫主,我給你們找一家客棧,是自己人開的,你們可以隨意住下去,你們看如何?”
蕭天點點頭,由於京城盤查很嚴,東廠的番子遍布大街小巷,上仙閣是回不去了,如果不熟悉的客棧確實會有很多麻煩。想到這裏,蕭天起身拱手一揖道:“有勞兄長了。”
“哪裏,我於某人向來喜歡結交江湖好漢,諸位都是我敬仰的人。”於謙謙虛地說道。
眾人離開書房,走到角門前。於謙命下人給他牽來馬,其他人還坐著馬車,於謙騎馬在前麵帶路,馬車跟在他後麵。一行車馬穿街過巷,很快來到一條僻街上,他們在一家不大的客棧前停下來。客棧是臨街的兩層小樓,樓上是客房,樓下是酒肆供客人吃飯飲茶。門口有一個旗杆挑著一麵布幡,上書“祥雲”兩字。看來這是這家客棧的名號。
由於於謙一身便裝,客棧的小二沒有認出來,於謙走到櫃台前,掌櫃的才認出來,忙扔下賬本一臉恭順地迎出來。掌櫃的是個獨臂的殘疾人,身高馬大聲音洪亮,跟著於謙走出來,於謙給掌櫃的指著從馬車上下來的五個人,道:“王掌櫃,這五人是我的朋友,你一定要好生照顧好了。”
王掌櫃笑眯眯地望著眾人由於無法拱手行禮,隻能躬身鞠躬以代行禮。他行完禮回頭對於謙臉露難色道:“大人,隻是這次沒有上房可用。”
“為何?”於謙有些不滿地問道。
“大人,你上次領來的那幾個道長還在這裏住著呢,他們占著兩間上房,這幾位朋友隻有委屈住在後院了。”王掌櫃說道。
“你是說高瑄道長還住在這裏?”於謙問道。
“是呀,他說是陪他一位師哥,那位師傅一看就是得道之人,鶴發童顏,但是就是不知他每天忙什麼?早出晚歸的樣子,回到房間就與高道長對弈,兩人能對到淩晨。”王掌櫃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