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開門!”

歐陽沉聲一喝,護士急忙遞來鑰匙,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打開了浴室門,這一看,嚇得小護士們啊地叫出聲,直往後退。

楚弈急忙衝了進去,手上拿著一根大毛巾,將蹲在地上的小人兒一裹,抱了起來,而尖叫哭鬧聲又一次響徹整個病房。

“放開我,放開我……讓我洗幹淨,我要洗幹淨……好髒,好臭,我要洗幹淨,不然他不會再要我了,不會再要我了……放開我,好髒好臭,你們難道沒聞到嗎?該死的……放開我……”

那浴室,殷紅一片,地上散落的浴球、刷子,全被血紅浸染,上麵還能看到被人用力摩擦而刷下來的皮肉。於是,看護人員又換了一批。

楚弈看著在皮膚修複儀裏,被淡藍的光波一遍遍掃過的人兒,雙眼刺紅,疲備地抹了把臉,最終……不忍再看,將青渣點點的臉埋進了雙掌中。歐陽緊繃的臉,冷得沒有一絲人氣,微微歎息一聲,都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般,他伸手拍拍好友的肩,再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身體損壞了,可以修複好。心呢……

“她怕黑,怕男人,怕爆露身體,這是典型的受強爆後女人都會產生的後遺症……她看到任何粗長的東西,都會發抖,害怕……在泰奧拒絕遺棄她之後,她極度地自卑脆弱,沒有信心,開始產生臆想,對,她認為自己不幹淨,所以才會被他嫌棄,變相欺騙自己來安慰自己真正的原因根本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楚弈喘了口氣,電話這方是伊卡菲爾和梅耶擔憂的臉,“說得簡單點,之前一直支撐她的信念,泰奧,已經拋棄她,她……那晚已經徹底崩潰了。”

“那她現在……”

突然楚弈扭曲了俊臉,顫抖地大吼,“我******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辦?才能讓她恢複成一個正常人。那個該死的男人難道連一點良心都沒有?難道你們沒告訴他,她幫他折掉了一顆會炸死2億人的破炸彈,她是歐亞兩國的恩人!他的心都被狗吃了,居然一個小小的咒術都能左右他的情感,他算什麼男人!該死的,該死死的,我不想再看到你們——”

砰啪——

通訊器裏,一片雪花。

梅耶皺眉,看向伊卡菲爾,他冰藍的眼眶布滿了血絲,事實上,在聖誕夜之後,他們沒有一個好好休息過,沒有一人能安下心,

包括,那個被楚弈咒罵的,該死的男人!

當晚的帝寢……

梅耶進大屋時,看到的是仍著一身髒汙帝裝的男人,如雕像般地立在屋中,表麵空白一片,看著那張大水床。開始梅耶有些奇怪,不明白一張普通的床有什麼值得他神不思蜀。

於是,兩個男人都瞪著大床看啊看。

終於,梅耶後知後覺發現,是上麵那些女人氣過重的枕頭,出的問題。

看來大家都錯了,再了不起的巫術,也不能完全封殺一個人的靈魂。邪門歪道,怎麼能強過神所賜予的最純潔的靈魂。

“泰奧,還記得你第一次練習射擊時,我告訴你的話?”

“你做的任何事都有可能讓你挨槍子兒——什麼都不做也一樣!”

事實已經發生,感覺已經存在,就像那射出去的子彈一樣,必然留下痕跡,你想要忽略無視,那絕對是最愚蠢的戰士。生活有時候也像戰場,正視,才能找到出路。

當然,這是他們羅斯切爾德家族教育孩子,喜歡用的方法。隻此獨家,切勿隨意模仿。

“你們……”雕像般的男人,終於轉過了頭,看著老人,麵容上有壓抑的波動,“都認識她?”

“對。”

“她和我……”

“關係菲淺。”

然後,是良久的沉默。

男人不是女人,不喜歡廢話解釋太多,所有的一切,他們都喜歡用行動證明。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事實,驕傲的男人是絕不會親口承認心底的感覺。特別是像皇帝陛下這樣擅長掌控一切的男人!

梅耶也沒再說其他話,因為,這條人生之路必須由泰奧自己去走,不論悲傷亦或快樂,長輩都無權利幹涉他的自由。就算那對他多麼重要,如果他不能自己撞破那道心牆,晚了……就晚了吧!

男人的一生,在背負責任的同時,也同樣倍受折磨。隻是這種折磨,有時候是甜蜜,有時候卻是痛苦。

楚弈看著雪花一片的屏幕,良久無法動彈。

他心如刀絞,頭痛欲裂,這幾個月來的心理壓力,比當初童童中喪屍病毒時,還要嚴重。這一年多的相處,他早已經把她當做自己的親人般疼愛,嗬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