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僅隻那麼幾秒鍾,頭痛,心痛,全身都痛,倏忽消失,仿佛這些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再睜眼時,一個陌生的瘦弱得像木柴似的亞國女人拉著他的手,多年習慣性的憎惡情緒讓他眉頭一蹙,甩開了她的手,根本看不到女人臉上的淒涼,大眼裏的空洞,和絕望。

“這是什麼人?居然擅自闖進皇宮?”泰奧的聲音冷硬無情,厲眸橫掃一周,嚇得親衛兵們都直縮脖子,即害怕又窘迫。

他們都認識童童,根本不敢傷她。而前皇帝陛下的態度,也詭異莫名,實在為難啊!

伊卡菲爾和楚弈等人,都呆住了。怎麼一轉眼,這情況就180度大轉變啊!楚弈急忙上前抱住童童,看到激光槍擦傷了她的腰,大片的血已經染紅了白裙子,渾身更冷得似冰。這一前一後,極大地希望,又絕對失望,落差太大,打擊太重,她不能再待在這裏。

“立刻把人帶走!”

他冷酷下令,轉身就走,毫不留情。

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她不敢相信,他就那麼冷漠地移開了眼,離開她,再一次把她從天堂,推進了地獄。情何以堪?

“泰奧——”

她大叫一聲,推開楚弈,奔向那高傲冷漠的白色身影。

但他沒轉過身,隻是朝左右看了一眼,親衛兵們臉色為難地站了出來,擋住了童童。

“泰奧,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你為什麼不記得我了?我是童童啊……讓我過去,讓我過去……泰奧,泰奧……”

邁克爾和愛瑪都在泰奧身邊,無能為力地看著童童無助地哭叫。楚弈上前來拉她,可她死抓著親衛兵不放,哭聲淒切,揪疼人心。

“泰奧,上個聖誕夜你說過,就是死也絕不會讓我離開你。你說過,這輩子,我都不能逃出你的手掌心。你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她痛苦嘶吼,“泰奧,我愛你,我要跟你在一起,你都不記得了嗎?你看著我,你看著我啊——”

白色背影似乎顫抖了一下,但沒人發現,他冷寒著臉,眉頭不耐地蹙起,轉過了身。高高在上的冷傲,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無情,讓周人都一陣心寒。

她迎上他的眼,瞬間停止了哭泣,“你告訴我,你不愛我了,我就放手,我……不會再來糾纏你。”

哼,如此打發女人,他也不是第一次。

“我不愛你。”

可是,我不能不愛你。

她的表情,突然一片空白。

手,終於鬆開。

還是賭輸了……

一步步,後退,四周的一切,都在慢慢崩塌,沒有人知道,這一句話,讓她徹底陷入永遠的黑暗,徹底絕望,無法回頭。

她的光明,救贖,已經放棄了她。

她忽爾一笑,說,“我愛你,泰奧。”

聲音輕柔,仿佛一吹就散。

那雙冰鑽般的黑眸,倏然顫抖。

突然又是一聲驚叫,那抹染血的纖細身影突然跳上了那台倒在角落裏的懸浮飛行器,衝向高空,衝向絢爛煙火。

就是飛蛾撲火,也是一種美麗。

原來,我是如此承受不起,你說出的那句話。愛情果如雙刃劍,當年傷你多深,而今還至我身。

我是個沒用的女人,我已經沒有勇氣,用這樣破敗的身心去麵對未來。

沒有你,我寧願永墜黑暗。

“不——”

這一年的歐國聖誕慶典,在人心底留下一抹雪白的傷痕。

淒豔,美麗,絕望,心碎。

當她從空中墜下時,他霍然扣緊石台,雙眸凝銳成峰。頭痛欲裂,無法移開眼。

心很痛,很痛很痛,卻不知道,為什麼?

“陛下?”

不知道誰喚了一聲,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臉頰冰涼,居然有水珠從眼睛裏湧出,無法斷絕。

那聲嘶吼,竟然是出自自己的口。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說!”

伊卡菲爾死死摁著雪莉的肩頭,爆吼出聲,青筋浮凸於額際,憤怒攪織著騰騰的殺意,讓室內其他眾人都不由心驚。

雪莉卻不為所動,神情冷漠,“一般的小哨子,你要我說什麼!放開我,伊卡菲爾,難道那個女人瘋了,你,你們,都跟她一起瘋了嗎?!我是薩爾迪的女王,你們沒資格……啊——”

啪地一巴掌,重重地打斷了她尖銳自私的叫聲。

沒有人同情她,她轉回臉時,看到眾人冰冷的目光,終於感覺到害怕。

伊卡菲爾沒有放過她,繼續逼問,“雪莉,不要逼我用對付犯人的手法來對待你,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又吸口氣,似乎在極力地壓抑,“雪莉,如果你還有一點點良知,就告訴我,否則我真的不敢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