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藍的眸子,因憤怒、殺意殷紅一片,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他,因為這樣的他隻出現在戰場上。她竟然成了他的敵人?!

“伊卡菲爾,你居然也被那個女人……”

“說——”

他大吼,手一用力,她肩頭浸出了紅液,嚇得她哆嗦著聲音全盤拖出。

“這是巫師給我的靈魂之哨。裏麵施加了巫師在給受催眠者施術時,專門布下的暗語,以加強受催眠者腦子裏的暗示力量,防止他在初期因情感波動而突破暗示力量的封鎖。隻要稍有不測,吹了就能立即封印他的記憶。如此連續幾次,就能穩固暗示力量,讓他永遠都憶不起那個女人!”

她一說完,數聲冷抽響起。

砰砰地幾聲重響,出自梅耶的金頭拐杖,他丟下一句所有一切都讓交伊卡菲爾處理,便和淚流滿麵的克拉拉離開,直接趕回家看童童。大門合上時,傳來雪莉淒厲不甘的哭叫聲,但她所受的苦和折磨,哪裏及得上童童萬分之一。

那個可憐的女孩,現在已經被逼到窮途末路了啊!

“克拉拉,我想去見見泰奧,你先回去?”

“好,你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十指相握,四目相對,一心一意,他們即悲傷,卻又同時慶幸。十年相守,雖然沒有名份,至少能“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而現在這對可憐的小情侶,已經被命運的惡手糾纏打擊得傷痕累累,無以複加。身體完整,心和靈魂,早已殘缺。

哐啷一聲,杯盞砸碎滿地,又震疼了數雙眼眸。

床上的人兒醒來後,大大的眼眸裏,毫無生氣,一片空洞。楚弈想給她喂吃東西,突然就被她掃落在地。

刺耳的碎裂聲砸進耳朵裏,無數的勸慰聲化成嗡嗡的鳴響,纏進耳朵裏,她一句也沒聽清楚。她眨眨眼,想看清楚聲源來處,可是……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

“不……不要關燈,我怕我怕……把燈打開,打開——”

刹時間,眾人驚詫,楚弈拿著醫生專用的小手電,在童童眼前晃了一下,沒有任何光感反應的收縮。大家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麼。

克拉拉抱住那隻在空中亂舞的手,輕聲細語,“童童乖,不怕不怕,有阿姨陪著你,不怕不怕……”

也許是女子的溫柔氣息,終於讓她安靜下來。

歐陽拉過楚弈,“她的精神很不穩定,必須把她送走,離開這裏。最好去洋國!”

“好,就照你說的辦。”

這冰天雪地的世界,寒冷的不僅僅是身體,還有心靈。

連夜趕到溫暖的洋國時,正是天光微亮,洋國皇帝凱文攜妻婉兒,急著進了皇家醫院,看望童童,未進病房,就聽到了彼端傳來的哭叫聲。

門一開,就有東西飛了出來,連同被嚇得往外跑的小護士。

“……走開走開,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好黑,你們為什麼不開燈,為什麼不開……好黑,好冷,你們為什麼不開燈……不要碰我……別碰我……”

床上那瘦小的女人,頭發淩亂,大眼深陷,麵容枯黃,比婉兒記憶中她剛從亞國送來時,似乎還要糟糕。

“童童……”

婉兒上前,卻被楚弈一把攔住。

“別靠近她,她現在精神很脆弱,稍有不對就會受刺激。”他解釋著,“我們馬上給她動手術,先恢複她的視覺。之前……她從飛行器上墜下來時傷了眼……”

“昨晚……”婉兒低低地抽泣一聲,昨晚從新聞裏看到那一幕,她還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今天親眼見著,真的讓人無法不心疼。

床上的人兒緊緊抱著枕頭,瑟縮到了角落裏,歐陽輕手輕腳靠前,拿著針,要給她打鎮定劑。而經過這一番掙紮,她腰上受的傷也開裂了,淡藍的病人服上,滲出了殷紅點點。看得婉兒直抹眼淚,但這並不是最糟糕的。

術後,童童的視力迅速恢複,病症又有了新的異變。

浴室裏的水聲,仍未消失。

“今天已經是第六次了。”護士甲低聲議論。

“是啊!而且……好像時間越來越長了。”護士乙看了看表。

不安,在兩人眼中流竄。直到楚弈和歐陽到來,她們一說,兩男人就皺緊了眉頭。事實上,他們這些天也沒鬆過眉。

嘩嘩嘩的水響聲,仍在持續。時鍾上的指針,走過一格又一格。楚弈忍不住敲了一次門,水聲稍歇。但他又不敢太大聲,怕又刺激到裏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