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我就在下一刻,耳畔響起一道溫柔的男子,聲音似乎帶著一絲誘惑力——
“陛下,我來幫你整理發式。”
隨即,她就察覺到一隻手搭上了自己的肩。
“放肆!”
她低斥了一聲,抬眸的那一瞬間,卻愣住了。
眼前的男子一身簡單的白袍,簡潔到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點綴,他有著霽月清風般的眉眼,眸色清寒,周身似乎縈繞著一層淡淡的白色光暈,像是隨時就要羽化成仙。
“月光……”
女帝從怔愣中回過神,麵上泛起一陣欣喜之色,幾乎是想也不想地,伸手就抱住了眼前的男子。
“月光,我好久都沒夢見你了,今終於又能見著你,這次不要太快走,可好?”
被她抱著的南弦聞言,唇角勾起一絲清涼的笑意。
月光……
原來女帝死去的心上人是叫這個名字。
“尹默玄啊尹默玄,可笑你一片癡心,忠誠不二,居然爭不過一個死人。”南弦低喃著,話語中帶著一抹輕嘲。
“月光,你什麼?”耳畔響起女帝的聲音。
“沒什麼。”南弦伸手,輕撫上她烏黑柔軟的發絲。
此刻她已經陷在幻覺之中,朦朦朧朧,將他當做了她心底的那個已死之人。
“陛下,你是不是很想念我呢。”他開口,語氣依舊溫柔如絲。
“我當然想著你,每每午夜夢回,都希望能在夢中見到你……”女帝呢喃著,將頭埋在他的肩上,“別那麼快走,再多陪我片刻。”
“放心,我不走,也不會隻陪你片刻。”他的手穿過她的烏發,梳理著她的發絲。
“陛下,你是不是該下一道旨意,封我做你的王夫?”
“什……什麼?”女帝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人,似乎沒有想到他會出這樣的話。
他向來是無欲無求的,為何會跟她提出這樣的要求?
南弦將她古怪的神色看在眼中,連忙解釋道:“在夢中給我一個名分,又有什麼要緊?你我能捆綁在一起,豈不是更好?”
南弦不知的是,就在此刻,尹默玄已經到了寢宮之外。
“參見攝政王殿下。”
紫央宮外的宮女朝著尹默玄問候著。
尹默玄道:“陛下在做什麼呢?”
“回殿下的話,陛下正在與南弦郡王議事。”
“他們所談的必定是關於南繡郡主的事,本王也是為了此事而來,你前去跟陛下通報一聲,本王求見。”
宮女應了一聲是,轉身踏上了台階。
她的腿還沒跨過門檻,卻被前方的一幕給驚到——
陛下與南弦郡王竟然抱在了一起?!
莫非陛下看上了郡王?
這……
現在前去打擾,是不是也太不識趣了。
攝政王殿下那邊又該如何回複呢。
而就在宮女躊躇之際,尹默玄已經踏上了台階。
他看出了那宮女的猶豫,他立在門檻外止步不前,必定是因為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尹默玄快步上前,宮女察覺到他的靠近,道:“殿下,陛下和郡王他們……”
尹默玄的目光已經射向了寢殿之內。
隻一眼,便讓他目光一沉,低喝一聲——
“南弦!你好大的膽子!”
南弦正抱著女帝,試圖誘哄,由於宮女沒有出聲,他也就沒有察覺到身後的動靜。
此刻乍一聽身後響起的聲音,額頭頓時跳了一跳,幾乎是想也不想地,掙脫開了女帝的懷抱,轉身朝著來人一拜——
“殿下,你聽我解釋!我萬萬不敢對陛下無禮,方才真的是陛下抱上來的啊!我也不知陛下是怎麼了,抱著我一口一個月光地喊著,我也不知那人是誰,我……”
他故作緊張地解釋著,能讓人察覺到他的局促不安。
尹默玄聽著他的解釋,冷厲的神色有所緩和。
視線轉而望向女帝,多了一絲無奈。
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忘記那個人?
“殿下,你相信我!你對我的為人應該是了解的,我喜歡的是良玉啊!若不是陛下主動,我絕不敢……”
“行了!本王知道了。”尹默玄斜睨了他一眼,“今日之事不可對外傳開。”
他是相信南弦的。
南弦對良玉的真心有目共睹,他平日裏也不是個放肆的人,絕對不敢對女帝無禮。
是女帝主動的,自然可信。
“殿下放心,我不會去外麵胡的。”南弦到這兒,語氣中帶著一絲憂慮,“總覺得陛下有些不對勁……”
“不用你,本王也看出來了。”尹默玄望著神色恍惚的女帝,幾步走上前道,“陛下,你可能太累了,該好好休息了。”
話音落下,便揚起了手,一個手刀砍在了女帝的脖頸上。
女帝身軀一倒,被他伸手接住。
“南弦,你先回去罷,陛下這有本王照顧著。”尹默玄背對著南弦開口,語氣毫無波瀾。
“是。”南弦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離開之際,磨了磨牙。
尹默玄,你又壞我好事。
尹默玄將女帝扶到一旁的軟榻上躺下,朝著寢殿外站著的宮女揚聲道:“傳禦醫來,看看陛下是怎麼回事。”
“是。”宮女應了一聲,轉身跑開。
……
“陛下或許是太過疲憊,再加上夜裏睡眠不好,從而導致精神狀態不佳產生了幻覺。”
軟榻邊上,禦醫為女帝把脈,捋了捋胡子,道:“若是心中太思念故人,也會產生心病,從而出現片刻幻覺,陛下的身體並無大礙,老臣回頭開個提神醒腦的方子就好。”
“隻是這麼簡單嗎?”尹默玄道,“若是下次再這麼產生幻覺可不好,有沒有一勞永逸的法子?”
“這個……陛下或許是有心疾,再怎麼好的良藥都是沒有用的,請恕老臣學藝不精,暫時還不知道有什麼一勞永逸的法子。”
“罷了罷了,你先去開藥吧。”
尹默玄的目光注視著躺在榻上的女子,眉眼間浮現些許愁緒。
為何……與你相伴數年的我,卻敵不過一個才與你相識不過數月的人。
你什麼時候能不去想那個人就好了。
已死之人,何必執著?
……
一晃眼就到了夜裏。
攝政王府的大堂之內擺了一桌的珍饈美味,坐著的人卻隻有顏真與鳳雲渺。
“大哥為何不來用晚飯呢。”顏真朝桌邊站著的丫鬟吩咐著,“你去書房催催大哥,讓他過來用飯,再不吃菜都要涼了。”
“郡主,王爺今日心情不太好,奴婢不敢去叫。他今日從宮裏回來就陰沉著一張臉,不高興全寫在臉上了,之後回了書房,吩咐任何人不許打擾他。”
“怎麼會這樣呢……”顏真托腮思考著,“莫非是去宮裏發生了什麼事情?”
“先用飯吧。”鳳雲渺朝顏真道了一句,轉頭又衝一旁的下人吩咐著,“不用去喊你們王爺了,回頭打一份飯直接送到書房中去,不要打擾他,放下就走,切記不可多話,一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最是討厭旁人在耳邊嘰嘰喳喳。”
“是。”
鳳雲渺夾了一筷子菜到顏真碗中,“快些吃。”
“你也多吃一些,我感覺你最近氣色不太好。”顏真同樣夾了一筷子菜到鳳雲渺碗裏,“伶俐一連幾個晚上都在吃補血宴,我看他的氣色比你好多了,不如夜裏你也再去陪他吃一吃,你這臉白的,都不紅潤了。”
顏真此話一出,鳳雲渺自然是樂意,“好,既然你這麼了,夜裏我再去陪那子吃補血宴。”
著,他又將唇湊到了她的耳畔,低語道:“今日夜裏,還要不要我去陪你?”
此話一出,顏真幹笑一聲,“今夜……我還是自己睡吧。”
男歡女愛,需要節製,不可過度。
顏真的回答,讓鳳雲渺低笑了一聲,“也罷。”
夜裏不陪她,他就有時間把那些竹簡全看完。
目光落在她手腕處,那本該生長著印記的肌膚一片光滑白皙,看不出一絲異樣。
趁著她入睡的時候,他給她下了些藥,能讓她睡得更沉一些,他趁機將易容膏塗抹在了她的手腕處,使得那一處的肌膚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若是不掩蓋那個標記,必然會被她發現。
她一旦發現真相,恐怕就不同意飲用他的血液了,就以她那樣的性格,是萬萬不願意牽連他的。
他隻能選擇暫時隱瞞,讓她還能多過幾輕鬆日子。
明日他要去一趟鎮安王府。南繡不在,他便去試探試探南弦。
但凡有一點可能性,他都要去求證一番。
……
這一日,五月初一。
鎮安王府。
裝潢雅致的房屋內,傳出下人一聲又一聲的勸——
“郡王,您不能再喝了啊。”
“郡主失蹤了,我們也很難過,您這麼借酒澆愁也於事無補啊。”
“郡王,郡主最討厭你喝酒了,若是她回來看見你又這樣,必定又要數落您。”
就在眾人勸之際,忽聽房門外響起一聲高喊——
“南旭的太子殿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