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要我做什麼。”
他曉得顏真是不想殺他,如今來毒藥控製他,也不過是為了使喚他。
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一貫曉得權衡利弊,便很快地鎮靜了下來,開始思慮著如何與顏真周旋。
“看樣子你也挺懂事的,這麼快就想要為我服務了。”
顏真低笑了一聲,“把你這佳人閣裏的好東西都拿來給我用,你所有的發明,最好的胭脂水粉,若是再讓我知道你摻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就在你的臉上刻上四個字——我是太監。”
史曜連的眼角抽動一下,很幹脆地應下,“好。”
“對了,幹你們這行的,若是收了雇主的錢,卻又無法完成任務,該如何?退錢麼?”
“退。”史曜連麵無表情道,“我這佳人閣生意做得如此好,倒也不差那三十萬兩。”
“你這麼有錢呀?”顏真低笑一聲,“那正好,以後我若是缺錢,找你。”
史曜連唇角一抽,心中愈發覺得顏真無恥,麵上卻也不敢什麼。
早知道就不自己有錢了……
“你提出的要求我都答應了。”史曜連道,“我此刻依舊覺得有氣無力,四肢使不上勁兒,你的迷藥著實厲害。”
“我的迷藥當然厲害,別你是個人,就是猛虎雄獅,沾染上那麼一丁點兒,也得給我倒下。”顏真慢條斯理道,“先把你這佳人閣裏最好的東西貢獻給我,臨走之前,我會把迷藥的解藥給你。”
“櫃子的第三層,最靠右那一個紫檀木箱。”
顏真依言走了過去,找到了那個箱子,打了開,裏頭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盒,圓的方的長的扁的,連盒子上的雕刻都十分精致細膩。
“笑納了。”
顏真將盒子搬了下來,轉身朝著屋外走去。
“迷藥的解藥你還沒給我呢!”身後響起史曜連的叫喚。
“落在你榻上的那把彎刀,你讓人拿刀砍開,解藥就藏在裏頭。”
顏真到這兒,踏出了房門外,留下一串長長的笑聲。
房屋之內,史曜連瞥了一眼落在榻上的那把彎刀。
這是顏真之前襲擊他用的。
她竟然把解藥就藏在刀內?!
真是個大膽的想法。
這樣的刀一出,傷人的同時等於是送出了解藥,但……
顏真若是不,壓根就沒人能想得到。
誰吃飽了撐的,被暗器傷了之後還要劈開暗器研究一番。
她腦子裏的想法果然不同於正常人,這般青春年華,卻成長成了一個瘋子……
這一頭史曜連在感慨著,顏真已經抱著盒子下了樓。
樓下的大堂之內,喜鵲杜鵑二人在等著她,眼見著她下來了,便都迎了上去。
“顏姑娘,你與那店主交談得還真久呢,轉眼都快一個時辰過去了。”
“顏姑娘手上抱著的盒子裏是什麼東西?”
顏真悠悠道:“這是店主送我的胭脂水粉。沒什麼事了,咱們回吧。”
顏真到這兒,走到了不遠處的櫃台之前,朝著櫃台後的侍女笑道:“我下樓的時候,你們店主讓我捎句話,來個人上去幫他,他有要緊事呢。”
言罷,她輕笑一聲,轉身離開。
櫃子後的侍女聽聞此話,當即轉身走上了樓。
……
裝潢華麗的房屋之內,史曜連有些困難地挪動著步子,挪到了床榻邊上,伸手去拿被褥之上的彎刀。
將刀柄拿在手中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了,這刀的材質,絕不是可以輕易劈開的。
即便知道解藥藏在這裏頭,他此刻也沒有辦法拿出來,必須得有個幫手才行。
他才這麼想著,便聽到屋子外響起了腳步聲,隨即一道清脆的女子聲音傳了進來——
“公子,方才下樓的那位姑娘,您有要緊事需要幫忙?”
史曜連聞言,連忙應道:“有!進來話。”
這個時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幫手。
顏真倒還好心了一回,離開之時幫他喊了個人上來。
侍女推門而入,看見趴在床榻邊的史曜連,一時有些疑惑。
“公子,您是身體不舒服嗎?”
“喊幾個有力氣的人上來,把這玩意兒給我毀了。”史曜連將手中的彎刀遞了出去,“還有順便去給我查查——三屍腦神丹是什麼鬼東西!關於此藥的一切訊息,我都要知道!”
……
這一頭,史曜連被整治得氣急敗壞,顏真已經上了回宮的馬車,心情十分舒暢。
寧子怡找的這個殺手,的確可以稱之為怪胎,不過——弱點還真是不少呢。
太過愛惜容貌。
性格不夠硬氣。
頭腦不夠靈活,好騙。
想必從前沒有吃過虧吧?吃了這麼一吃虧,準能讓他長記性了。
光是有著變態的癖好頂什麼用,這腦子真的不算好使。
馬車一路駛回了皇宮,在仙宮之外停了下來。
顏真才下了馬車,便有宮人上來道——
“顏姑娘,您可算是回來了,快些去一趟清靈宮吧。”
“清靈宮?”顏真有些許訝異。
清靈宮是太後的寢宮。
“是呢,太後娘娘宮裏的人半個時辰前就來了,是太後娘娘要見您,得知顏姑娘你不在宮中,便留下了一句話,讓顏姑娘回宮之時,立即前往太後娘娘處。”
顏真聞言,淡淡地應了一句,“知道了,這就去。”
太後找她?
自打她入宮以來,就曉得這位太後娘娘不太愛過問六宮的事,管理六宮由楚皇後全權負責,她則是悠閑地呆在自己寢宮中,兩耳不聞窗外事。
據她一直戒葷腥,隻吃素齋,又不愛湊熱鬧,因此,宮宴上大多都看不到她的人影。
今日這位太後忽然找上她……
恐怕不會有什麼好事。
才與一個怪胎周旋完,又得去與一個滅絕師太周旋?
這一下來還真是忙碌。
……
日頭正高,清靈宮中四處是一片沉靜的光輝,金黃的琉璃瓦頂與雕刻在房簷之上的龍飛鳳舞昭示著大殿的肅穆與高貴。
顏真被宮人領著進了寢殿,抬眼便看見前方兩道人影,一站一坐。
站著的那位正是楚皇後,而坐在藤椅上的那位便是如今的太後娘娘。
當今太後雖有四十卻不顯老氣,容貌姣美,端莊之中透著成熟的韻味。一身錦繡華服上繡著拜月飛騰的五彩鳳凰,顯得雍容華貴。
楚皇後正站在她的身後,替她輕輕地按壓著肩膀。
顏真望著這樣的一幕,隻覺得這位太後……比起楚皇後要美上幾分。
兩人的年紀差了一倍,在容顏風姿上,楚皇後卻是敗下陣來了。
顏真走上前,垂下頭循規蹈矩地行了一禮。
“參見太後娘娘,皇後娘娘。”
打從顏真進來的那一刻,太後便有些發怔,此刻眼見著顏真到了自己身前,便道了一句:“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顏真依言,抬起了頭。
“果然是生了一副令人豔羨的禍水容貌。”太後淡淡地給出了評價,“難怪都你豔壓群芳,六宮之中美女這麼多,還真就挑不出容顏能勝過你的了。”
“太後娘娘謬讚了。”顏真道,“不知太後娘娘喚真來有何事?”
“你平日裏在宮中應該清閑的很。”太後慢條斯理道,“除了給陛下表演歌舞解乏之外,似乎沒有其他事可幹了罷?”
顏真雖不曉得她為何要問這樣的問題,卻還是如實回答了,“回太後娘娘的話,的確如此。”
“既然這麼閑,以後就都來陪哀家吧。”
顏真聽著這話,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陪她?
陪她吃齋念佛?
這太後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必定是楚皇後跟太後了什麼,楚皇後雖然不得皇帝喜歡,卻是深得太後喜歡的,當年就是太後欽點她為太子妃。
好家夥,告狀都告到太後這來。
寧子怡喜歡告狀,每回不是找皇叔就是找皇兄。
寧晏之一向不是個好管閑事的,寧子初對自己也算是好脾氣,因此,無論寧子怡怎麼告狀,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了。
沒想到楚皇後竟也學了寧子怡的這一招。
這位太後娘娘,可是比寧子初還大了一級,若是太後看自己不順眼,想要略施懲戒,那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寧子初即便是知道了,也絕不會來找他的母後算賬。
楚皇後這個幫手找的好啊。
能讓寧子初都忌憚的幫手。
“怎麼不話了?”太後的聲音再度傳入耳中,不鹹不淡,“哀家讓你留在這陪哀家,你不意了是不是?”
“真不敢。”顏真衝太後展露一抹淡淡的笑顏,“太後娘娘莫非也喜歡觀賞歌舞?真自然是不會被太後娘娘的,但陛下平日裏政務繁忙,閑下來時總喜歡觀賞歌舞,我若是來服侍太後娘娘,也不知陛下那兒……”
“這一點你就不用操心了。他起了興致想看的時候,讓人來把你帶過去就好,等你表演完了,再回到哀家身邊,這一點兒都不衝突。你也知道陛下政務繁忙,除了他有需要解乏的時候,你不該去打擾他。”
太後到這兒,目光之中似是泛上了一絲涼意,“身為帝王,要雨露均沾,這樣淺顯的道理你不會不明白。自打你出現之後,陛下就很少到後宮中走動,雖不能全把過錯推在你的身上,你卻也是有責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