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雲渺今日就在場,就他那心眼的性子,她若是表演了歌舞,被這麼多人看在眼中,雲渺的心裏必定又要不舒服,等到了夜裏,去她寢宮中,又要諸多抱怨了。
“既然顏姑娘身體欠安,那我等就不勉強了。”東陵國那位使臣著,端起了桌上的酒盞,朝著顏真道,“雖然無緣觀賞到顏姑娘的歌舞,但在下對顏姑娘很是讚賞,這一杯酒,敬顏姑娘。”
顏真聞言,也端起了自己麵前的酒盞,悠然道:“多謝這位大人的讚賞,女子不勝榮幸,請。”
話音落下,便將酒盞端至唇邊,一飲而盡。
“東陵國使臣不必覺得遺憾,雖然真身體抱恙,無法表演,朕可以再挑一位擅長歌舞,並且得了真真傳的女子,來表演一番,供諸位觀賞。”
寧子初到這兒,目光望向賓客席中的寧子怡,“皇妹,你是與真學過舞蹈的,就上來表演一番,正好今日四國之人都在場,讓諸位瞧一瞧,我們北昱國皇女的風采。”
寧子怡的舞蹈,比起顏真自然還是差得遠的,不過她曾經得過顏真的親手教習,有一支扇子舞跳得倒是很不賴,當初原本是為了引起鳳雲渺的注意才跳的,雖然最終沒有達到理想的目的,但還是獲得了不少掌聲與喝彩。
被點了名的寧子怡,先是一怔,反應過來之後,自然是起了身,朝著寧子初微微俯首道:“皇妹遵命。”
寧子怡自然是樂於表現的。
她自知舞技是及不上顏真的,但好在,曾經與顏真學習過,再加上她本身功底也不賴,必定不會讓眾人所失望。
“請皇兄與諸位稍候片刻,我去換一身舞衣來。”寧子怡麵相端著得體笑容,起身走出了坐席。
在經過鳳雲渺的坐席時,她腳下的步子並未停留,目光卻是停留了許久。
鳳雲渺並不看她,隻是垂眸品著果酒。
寧子怡一路走出了大殿,背對著眾人,目光之中浮現一抹冰涼。
從前並未覺得顏真討厭,無論她再如何光芒萬丈神采飛揚,自己都不曾嫉妒過她,因為她的美貌與風姿,的確是被眾人所承認的,因此,她所過之處,都是掌聲與喝彩,倒也是合情合理。
她從不眼紅顏真,在她看來,顏真再如何出風頭,都是妨礙不到自己的,她堂堂一個皇女,何必去羨慕嫉妒一個歌女。
她甚至與顏真交好,隻為了學她幾首歌舞,在後宮妃嬪們處處針對顏真時,總是站在顏真這一頭。
那時候,她心中也是覺得,這些後宮婦人們,從美貌到才藝,都並無太大出彩之處,與顏真這樣的紅花相比較,不過就是綠葉,也難怪她們備受冷落。
她曾經也是拿著顏真當朋友的,曾經也與顏真有有笑。
她自認為並未虧待過顏真,更是從來不曾為難欺負過她,顏真卻搶她喜歡的男子。
顏真待在鳳雲渺懷中時,可曾考慮過她寧子怡的感受?
猶記得當初,皇叔去探鳳雲渺的口風,詢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鳳雲渺羅列出來一堆要求,組合在一起,十分苛刻,她當時隻覺得,沒有女子能達到鳳雲渺的要求,之後與皇叔分析了一番,卻驚覺,顏真是最接近那些要求的。
她當時便起了警惕之心,還特意去了趟仙樂宮,給顏真提了醒。
顏真當時答應得可算是好聽。
與她的對話,此刻十分清晰地在腦海中浮起——
“本公主之所以來,是想提醒你,往後,與這位太子,能不見麵就不見麵,能不交流就不交流。”
“公主,無論何時,我都是向著陛下的,不用公主警醒我,我也不會對其他男子有什麼非分之想。”
“你曉得就好,本公主之所以開門見山地,是因為知道你是個聰明人,皇兄的脾氣你想必也很了解,是他的人,就隻能向著他。”
“公主的話,我都記下了。”
“真姐,我可是拿你當姐妹才跟你些心裏話。”
顏真——
騙子!
好的一心隻向著皇兄,到頭來也不過是個水性楊花,朝三暮四的賤人。
德行敗壞,傷風敗俗。
更可氣的是,皇兄在知道了她與鳳雲渺的私情之後,竟也沒有給予她嚴厲懲罰,還是讓她像以往那樣,瀟灑地過日子。
她究竟是給皇兄灌了什麼**湯?讓皇兄的原諒她如此荒唐的行為。
她的所作所為,分明不可原諒。
寧子怡不知的是,就在她走出大殿之後,鳳雲渺身旁坐著的鳳伶俐也起了身,朝著首座之上的寧子初道——
“北昱陛下,這宴會之上的果酒,我飲得太多了,這會兒覺得肚子裏有些不太舒服,便先行出去……”
話到這個份上,已經很是清楚明了。
寧子初道:“果酒雖好,也不可貪杯,既然將軍身體有些不適,那就自便吧。”
鳳伶俐客套般地笑了笑,抱了抱拳,便轉身離開了席位。
鳳伶俐走出了大殿之後,便循著寧子怡的方向去了。
這宮中人多眼雜,他自然是不能與寧子怡拉近距離,追趕著寧子怡的身影,在距離她一丈之外的地方時,他從袖子裏摸出了一粒雪白的藥丸。
目光盯著前頭的寧子怡,在那粒藥丸,朝著她脖頸的位置打去——
雪白的藥丸,準確無誤地命中在寧子怡的脖頸之上,在接觸到肌膚的那一瞬間,藥丸頓時破裂了開,化作片片鱗粉,依附在了肌膚之上。
寧子怡行走之間,隻覺得脖頸後方似乎被什麼東西打中,連忙一個回身轉頭去看。
鳳伶俐早在她轉過身的那一瞬間,便迅速換個方向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