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時刻,大多數人的選擇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平靜地觀測著現場的局勢,花無心的這一聲以和為貴一出,緊張的氣氛倒是緩解了不少。
顏真望向花無心的方向,微挑眉。
這個花和尚,在人前,大多時刻都是著正經的話,私底下,卻都是做著不正經的事,一貫會充當老好人。
“以和為貴?”戎國使臣冷哼了一聲,“我等倒是想以和為貴,千裏迢迢趕來北昱國,除了觀賞一場四國交流會之外,也是代表我皇前來表達友好,可偏偏有人不想以和為貴。還將我國貶低了一番,字字句句,似乎都是在表達著惡意。”
“阿彌陀佛——”花無心又是悠悠歎息一聲,“這位使臣,莫要怪貧僧話不好聽,您的那番話,原本就是討罵,四國之間的情誼牢不可破,您的話,雖是發自於內心,但並不是人人都能理解,總有人聽就覺得像是在挑撥離間,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您的所言都是有些冒失的,挨了罵也並不冤枉。”
戎國使臣臉色有些鐵青。
“幾位,還是坐下來好好交談罷,莫要再爭執下去了,歸根究底,不過就是北昱的兩位娘娘敬酒時失了態,朕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喝完敬客酒就是不歡迎客人這種法,朕也從未聽過。”
段楓眠終於出了聲,右手輕晃著酒盞,慢條斯理道:“北昱的皇後娘娘與淑妃娘娘,也都是有身份的人物,她們方才那麼失態,這心中想必也是懊惱的,看她們二人的神色就知。大庭廣眾之下失了儀態,竟還被人認為是別有用心,換做誰都不會心情好,還是莫要再拿兩位娘娘失禮這事做文章了,如今心情最鬱悶的想必就是她們二位。”
段楓眠此話一出,倒是無人再站出來反駁了,若是再繼續爭執下去,反倒像是欺負楚皇後與嚴淑妃這兩個女流之輩了。
戎國使臣也都噤了聲。
顏真低著頭,默不作聲地喝酒,隻覺得今日這一場戲,實在是有意思。
算來,還真是由雲渺引發的一場鬧劇。
原本隻是想單純的做作弄楚皇後嚴淑妃,卻被戎國的那幾人逮著了機會,意圖挑撥西寧與北昱的關係,然而,最終結果卻是不太理想的,非但沒能挑撥成功,還被好幾國人連起來夾擊,最終被堵得啞口無言,可謂是白費心機,還惹了一身嫌。
由此可見,四國之間的關係,真不是那麼好挑撥的,四國交流會,是四國之間的一場競爭,四國人才與人才之間的比較,勝利方自然是神采飛揚,而敗下來,倒也並沒有什麼怨言。
東西南北四國之間,是存在著競爭的,且競爭與攀比也算猛烈。
然而,競爭的同時,也存在著牢不可破的友好關係,並非外人幾句閑言碎語就能挑撥得了,就好比今日,戎國人自以為是地站出來了幾句廢話,以為能挑出點火花……
在麵對外人挑撥時,四國這些高階領導們大多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一致對外。
戎國人非但沒有收獲,反而暴露了智商。
實在是令人看著覺得好笑。
而被當成挑撥工具的嚴淑妃與楚皇後,今日不但丟了臉,還被外人如此利用了一番,宮宴結束之後,少不了要挨皇帝的臭罵。
寧子初素來不是個公平的人,他心中清楚著,楚皇後嚴淑妃二人是被鳳雲渺捉弄,卻並不會為她們討回公道。事後更加不會好生勸慰,反而會責罵二人太過丟臉,鬧出了笑話。
罵不了鳳雲渺,自然隻能罵她們二人來消氣了。
寧子初的脾氣素來古怪暴躁,許多時候不分對錯,不能讓他看得順眼的,即便是做對了,也得不到他的誇獎,而能被他看得順眼的,即便是做錯了事,也不會被他責罵,他便是如此任性。
經過了方才的一場爭執,接下來的時間裏,氣氛便一直很是和諧。
直到東陵國的使臣中,有人起身朝著寧子初提出了一個要求。
“北昱陛下,請恕在下冒昧一問,能否請到陛下身邊的紅人顏真姑娘,來表演一場?”
被點了名的顏真,自然是微微一怔,隨即挑了挑眉,望向了寧子初。
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是皇帝了算,他要如何便如何。
寧子初望向了話之人,麵上無甚表情,“這位來使想看什麼樣的表演,朕找其他人來演給你看。”
這回答的意思很明顯,便是婉拒了。
東陵國使臣聽聞此話,麵上浮現一絲遺憾之色,“陛下,尋常的歌舞,我等都欣賞慣了,句心裏話,真是沒什麼能入眼的,貴國的顏姑娘,在四國交流會上,豔驚四座,令我等大開眼界,如今隻想著能再欣賞一番,這才冒失著向陛下提了這個要求,陛下當真不能應允麼?”
“並非是朕氣,不讓她表演給你們看,而是她近日身體欠安,為了一場四國交流會,她連續幾日幾夜不眠不休,隻為了練歌舞,雖然奪得了魁首,這身子骨也有些吃不消了。”寧子初淡淡道,“若是她體格健朗,朕自然不會拒絕你的提議。”
顏真聽聞此話,目光之中浮現些許好笑的意味。
她身體欠安?
還真沒這麼一回事。
雖然一場四國交流會耗費了不少精力,讓她覺得疲憊,但這點疲憊,休息個一兩日也就緩解了,對她的體格委實構不成什麼影響,聽皇帝的話,顯得她多麼虛弱似的。
不過……皇帝這番辭已出,那位東陵國的使臣自然隻能作罷,她也就不用再表演了。
若是讓她自己選擇表演或者不表演,她當然是選擇不。
一來,她的名聲已經足夠響亮,不需要再做些嘩眾取寵的事,能安安靜靜地坐著,何必總是想著去表現,她就算是不表演歌舞,就這麼坐著,也是賞心悅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