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畫中美人(1 / 3)

“認輸?這聽起來可不像你會的話。”鳳雲渺聽著秦斷玉的話,轉頭看他,唇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你都還未落筆,又怎知自己會輸?”

“在下胸中的墨水雖多,卻寫不出殿下這樣的詞。”秦斷玉頓了頓,道,“通篇詞隻有一個音,念出來的聲調有所不同而已,在下所作的詞,就算再有意境,也不會比太子殿下這首來得妙。”

“既然你話都到這個份上了,那麼本宮也就不謙虛了。”鳳雲渺輕描淡寫道,“承讓。”

秦斷玉倒也灑脫,衝著鳳雲渺禮儀般地一笑,便轉過了身,朝著台下的三名前輩道:“斷玉自認為寫不出比太子殿下更好的詞,便不寫了。”

台下的三人聞言,點了點頭。

“南旭太子的這首詞,真是妙極。”

“簡略易懂,新穎獨特,難怪連斷玉公子都甘拜下風。”

“既然如此,那麼,詩詞的比試到此結束,獲勝者便是南旭的太子殿下。”

這樣的宣布一出,人群之中,自然又有私語。

“竟然是太子殿下獲勝了,還以為會是斷玉公子。”

“這位殿下先前還自己不愛鑽研詩詞,今日看他在台上的表現,分明會得很,他可真是謙虛呢。”

“外貌出眾,才華橫溢,這世間男子,有幾人比得上他?”

“這接下來還有書畫呢,咱們繼續看著罷。”

“還真有些期待。”

樹蔭之下,顏真望著台下那抹修長的海藍色身影,唇角輕揚。

這篇季姬擊雞記,可謂是一大必殺技,但凡是文人墨客的聚集之地,將這首詞念出來,一準拉風。

這樣的同音文,是得費多少腦細胞與靈感才能創作出來。

若是不把這一篇亮出來,雲渺與那秦斷玉,恐怕要比到黑都分不出勝負。

這二人胸中的墨水都不少,可謂旗鼓相當,思路靈活,先前雲渺還他對這些酸不溜丟的詩詞不感興趣,如今看來,他認真比起來,一點兒都不遜色秦斷玉。

前麵的幾首,都是他臨場發揮,最後這一局,他才采用了她寫給他的詞,算是作弊。

若是不作弊,他與秦斷玉的確難分勝負,在詩詞方麵,反應能力與用詞水平,誰也不比誰高明,雲渺必定是沒有耐心和他再這麼杠下去,這才選擇了最快的方式——作弊。

果然這麼一作弊,勝負立分。

此刻的台子上,下人們已經換上了新的畫紙,方才比的是詩詞,比試過程之中,眾人也都將字跡展示出來。

八個人的字跡各有風格,或是娟秀清雅,或是蒼勁有力,或是樸茂工整。獲得了台下三位前輩一致的讚賞。

詩詞書畫,如今還未比的,僅剩:畫。

此刻,八人立於桌之後,下人們已經將畫紙鋪好在桌上。

曆來的四國交流會上,比試繪畫都並非自由發揮,而是抽簽選題,選中什麼,便畫什麼,有了這樣的約束,便更能看出繪畫者的能力。

有侍女端著一個托盤上了台,托盤上蓋著八個木牌子,將題目隱藏了起來,八人從右往左隨意選牌,選好了之後,便將木牌懸掛於桌前,向底下眾人展示自己的題目。

有人翻到的是:木。意思就是畫樹了。

有人翻到的是:風。可畫飛揚的柳枝,或是彎腰的蘆葦,都能體現出風的所在。

雲霓秋翻到的是花。

秦斷玉翻到的是山。

而鳳雲渺壓根沒有選擇的機會,當侍女走到他身前時,托盤裏隻剩下最後一塊木牌,他翻了起來,懸掛於桌前。

上頭寫的是:人。

八人齊齊提筆沾墨,於畫紙上揮舞起來。

觀看著的眾人自然是不知他們此刻畫的什麼,便都耐心的等待著,隻等他們將畫作結束,展示人前。

顏真自然是不去關注其他人,隻把目光放在鳳雲渺的身上。

他低垂著眼,提筆揮墨一派行雲流水,雲淡風輕。

在如此嚴謹的場合,有人眉頭輕擰,泄露出心中的緊張情緒,而他一張白皙玉麵上無甚表情,唇線輕抿,看似漫不經心,毫無一絲緊迫感。

仿佛他此刻置身的不是四國交流會的比試台上,而是在自家庭院內。

無數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的神色也無半絲異常,揮筆作畫之間,一派悠然自得。

台上八人,隻有他一人氣定神閑。

良久的時間過去,眾人也差不多落了筆,鳳雲渺這回倒是慢了些,似乎畫到了一處不太好畫的地方,筆尖點了數下,動作也變得緩慢而心翼翼,神態較為之前更加專注了些。

其餘的人畫好了,便都將畫卷提起了,展示人前。

有人畫蒼勁樹林,有人畫龍飛鳳舞,有人畫百花鬥豔。

雲霓秋翻到的題目是花,所畫的是梅。畫上一堵高牆,牆內幾支梅花開放,彰顯出幾分淒涼與幽靜。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大抵就是這個意境了。

秦斷玉畫的是山巒。

畫上幾座山,山上隱約浮現出層層階梯,從山腰向山頂蜿蜒而上,山腰處幾塊巨石,一條瀑布越過巨石的阻攔,從山間飛流直下,濺起無數晶瑩的水花,激起了一片茫茫霧色。霧隱去了山腳,使整幅看起來有些隱約。

能將霧色描繪畫得如此清晰,可見其畫技之高超。

而就在下一刻,被眾人所期盼的鳳雲渺終於擱下了筆,白皙修長的手,將桌上那幅畫卷提了起來,手腕微一翻轉,將畫作展示人前,讓台下的眾人看得清晰。

待眾人看清了他手中的畫,周圍霎時響起幾道倒抽冷氣之聲。

他所拿到的題目,是人。

而他也確實畫了一個人。

一個美人。

畫上的女子身段纖細高挑,纖腰盈盈不堪一握,一身廣袖長裙,裙擺之上點綴朵朵雪花,一手自然垂落在身側,另一手握一把孔雀羽扇,正抵在下頜處。

那女子的五官極為精致細膩,瓊鼻櫻唇,額頭飽滿,長睫卷翹,一雙丹鳳眉目眼角斜勾,分外魅人。

她身上的裝扮並不繁瑣,雖簡潔卻很是雅致,發上戴著玉蘭編織的花圈,襯出了幾分高雅之氣。

由於是呈現在畫上,頭上的花朵自然極,不細看,看不清,但隻要看到她身後的大樹,便曉得她頭上戴的是什麼花了。

她所處的地方,正是是一棵玉蘭樹下,頭頂上方幾寸的地方,橫出一根枝條,枝條上的花正是玉蘭的形狀,半空之中有幾片玉蘭花瓣微揚,將這幅畫襯出了一種清雅絕俗的味道。

畫上的絕色美人,仿佛是清雅與魅惑的結合。

惑人的是那雙丹鳳美目。

雅的是那仙子般的氣質。

這樣的一幅畫,可見作畫者的用心之處。

但很快的,眾人便不止是被畫作所驚豔了,回過神後,便開始談論起那畫中美人。

“南旭太子畫的,不就是顏姑娘?”

“是她沒錯,那雙眼睛可真是栩栩如生,顏姑娘的確有這樣一雙鳳眼。”

“這套裙子我也認得出,雪花流仙裙,我方才似乎看見顏姑娘了,她今日的確穿了這套衣裳。”

“這幅畫可真美,將顏姑娘的神韻都畫出來了。”

“奇的是,南旭太子竟會畫顏姑娘,莫非他們二人相識?又或者,他隻是一時興起,覺得顏姑娘看著好看,可以入畫,便順手畫下來?”

“若隻是一時興起,順手畫下,怎會把神韻畫得如此清楚?這幅畫所勾勒的不僅僅是顏姑娘的容貌,她平日裏給人的感覺,都在這幅畫上展示出來了,她身上本就有一種妖嬈與清雅並存的氣息。”這話的人自然是男子。

若是讓帝都男子們誇獎顏真,必定能一連誇上一大段,誇上個把時辰都不算誇張。

畢竟才俊愛佳人,對待絕代佳人,總是有誇不完的話。

而就在這時,人群之中不知誰低聲道了一句——

“顏姑娘不就在那榕樹下麼?方才下了雨,台子打濕了,比試歌舞的姑娘們都比不了了,她們也都跟著過來看這邊的比試了。”

此話一出,坐席之上,一連許多雙眼睛齊刷刷地望向那榕樹下的人。

同一時刻,被眾人所關注的顏真這一刻也有些懵。

還真是沒有想到……雲渺竟會畫她。

且……畫得還真像,沒瞎的人一眼就能認出是她。

猶記得他之前畫得十分認真,尤其是在收尾的時候,特意放緩了速度,筆尖一點點地勾勒著某一處,這會兒想想,他那時候應該是在畫——睫毛吧。

或者畫眉毛。

除了畫睫毛與眉毛,並沒有其他地方值得那麼細心勾勒,心翼翼,生怕筆鋒偏離。

雲渺將她畫得這麼仔細,這是擺明了在告訴眾人:他們之間有奸情麼……

哦,不對,是私情。

不不不,她本就是個名花無主的,寧子初那皇帝也沒給她什麼名分,她是單著的。

應該,戀情。

這下子,應該有不少人質疑她和雲渺之間的關係。

雲渺此舉,倒是讓她拉風了一把,看群眾的反應便知道,他的這幅畫,多半是能獲勝了。

這幅畫一旦獲勝,她顏真可不就出名了麼,縱然她沒有參與今日的比試,想必這名聲也能傳出去了。

她這心中自然是覺得挺歡喜的。

不過……

這以後,她的女人緣就更差了……

那些愛慕鳳雲渺的貴女們,用眼神都能將她淩遲了,若是眼刀能夠化作利器,此刻她身上想必已經千瘡百孔。

這狐狸精的名號也必定越來越響亮了。

唉……

“顏姑娘。”身後響起一道清脆的女子,來自於南宮仙,“你是否與這位南旭太子相識?”

顏真聞言,輕描淡寫道:“莫非他畫了我,你們就覺得我與他一定相識?你們為何不覺得,他隻是一時興起,他所拿到的題目是畫人,他便隨意掃了一眼眾人,看見哪個順眼便畫哪個。”

“隻是如此麼?”右側響起嚴淑妃的聲音,語調有些陰陽怪氣,“我瞅著那幅畫作極為用心,若是素不相識,哪能描繪到那個境界?將你的神韻都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