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這樣的意念,她拐杖一伸,厭惡的把那具死屍扒下馬車,等候幾人的到來,既然說了要報恩,那她就定不會食言。
上了馬車,紫鬱不得已充當了馬夫的角色,活了這麼大,一直高高在上的他,竟然做起了下人的事,這令他哭笑不得。
“駕——”馬鞭一甩,在這片死寂的林中,頓時灑落一地的蹄印。
約莫奔跑柱香時間後,感覺離那片密林已經遙遠了,艾文方扯下蒙眼的手帕,目中含笑地望著韓虓,“這會該沒事了吧?”
韓虓輕一點頭,“你覺得可以就行。”
“你,你竟然不是瞎子?”陰婆婆一見艾文明亮的眼眸,霍地有種受騙的感覺。
“瞎子?”艾文笑了笑,“前輩誤會了,我不是瞎子,隻是怕血,所以不敢往外看。”
“恩——”陰婆婆鼻中重重一應,別開臉去不再說話,原想總算有一個與自己遭遇類似的了,不料到最後竟是自己的自以為是。
沉默一段時間後,她突然自懷中摸出一片羊皮,展開遞給艾文,道:“這便是‘天魔煞’的曲譜,趁路上無聊,你先默記於心中。”
艾文瞥了一眼上麵彎彎曲曲的符號,不接,搖頭道:“前輩,不好意思,我看不懂耶。”
“看不懂?”一聽這話,陰婆婆頓時失望不已,若是連認識曲譜這點功底都沒有的人,又如何能深入學習這世人聞之色變的魔音“天魔煞”?
“目不識丁的人,怎可能看得懂上麵寫的字呢?”韓虓見陰婆婆心下誤會,於是出口點明了問題的所在。既然艾文想學,那這大好的機會他也會幫艾文好好把握,陰山派的“天魔煞”若不是機緣湊巧,恐怕任何人開口相求也不可能學得分毫,因而這機會不可謂不珍貴。
“哦?”陰婆婆疑惑的看看艾文,如此美貌的女子,不識字,當真可惜了。她指著羊皮書上的曲譜,剛想開口解釋,卻忽地想到了什麼,掉頭來看韓虓。
韓虓會意地抿嘴,“前輩大可放心,在下對琴之一道不甚明白,即便聽了前輩的解說,也有如天書一般。”言下之意是,你別擔心,我學不懂的。
陰婆婆白眼一翻,“老身是想告訴你,想學的話認真聽好便是。”
“這樣啊!”韓虓一陣苦笑,這脾氣古怪之人當真難以伺候,道:“不過在下奇怪的是,前輩何以願意將這‘天魔煞’授予吾輩?雖說晚輩有恩於你,但‘天魔煞’究竟是稀罕之物,何況在下曾聽言‘天魔煞’輕易不外傳。”
陰婆婆鼻中一哼,冷聲道:“外不外傳老身說了算,今日老身自在報恩,況且之前若不是韓少俠出手相助,這‘天魔煞’恐已是落入了斧頭幫之手,與其落入那幫惡徒手中,還不如教給爾等。”
“如此一來,前輩拚盡全力保護的‘天魔煞’豈不也傳入外人之手了嗎?”
“傳入外人之手,老身或許有所顧慮,但傳給你韓虓,老身放心,”陰婆婆說時深深的打量著艾文,如此靈慧的女子,在陰山派門人資質平庸之下,授予她豈不正好可以給陰山派找個合適的傳人?既然上天注定,那又何必拒絕?
“在下真是受寵若驚了。”讓人如此的欣賞,韓虓哭笑不得,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不得而知。
“姑娘,聽好了,老身可沒多少時間跟你瞎磨。”
“嗯,”艾文應了一聲,趕緊湊過頭來,聚精會神地聆聽。
“這裏乃是‘天魔煞’曲譜的開頭,整支曲全由此來定音……”接下來,陰婆婆便指著羊皮書開始給艾文娓娓而談,她能閑暇來給人講解的時間不多,隻因她一出去就會被斧頭幫追個灰頭土臉,是以,有這點時間,能講多少是多少,至於能否掌握其中奧妙,那全得看個人悟性。
但氣人的是,不出她所料,艾文這姑娘簡直笨的可以,對曲譜如同白紙一般——一無所知,惱得她差點沒個耐心再繼續。
其實,她哪知道,艾文並非不懂曲譜,而是第一次見識古代記載樂曲的方法。對於初識,艾文聽的連連皺眉,她以前學的五線譜和七個音節在這裏純粹就是廢物,半點派不是用場。是以,聽時,愁得她足足花了半柱香時間,方把“宮商角徵羽”這五聲調式符號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