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3 / 3)

常言說:“這麼說來,如果我手裏的這炸彈一響,你手裏的那核武器也就沒了威懾力,就斷了你的財路,對吧?”

錢嘉錫說:“常站長是痛快人,總是把話說得這麼直白。我知道你和章培民有過節,不過請允許我也說句直白話,冤家宜解不宜結,在利益麵前,沒有過不去的坎,也沒有永遠的梁子。抗戰的時候國共還能合作呢,還有什麼疙瘩解不開的?”

常言說:“如果這麼說的話,或許你早進我辦公室門半小時,什麼都可以商量。但是到現在,這疙瘩已經沒法解開了。這幫孫子不僅監聽我的電話,偷拍我的錄像,還打來匿名電話,威脅我的老婆孩子。現在我鄭重告訴你,如果你有渠道也拜托轉告他們,對我本人搞什麼都不要緊,但是誰要企圖傷害我的老婆孩子,我把他當作一輩子的敵人,絕不放過!”

錢嘉錫悻悻而去。

揭開仁義溝上空的疑雲

本報記者?常言

發生在平梁縣仁義溝煤礦的透水事故已經過去一年了,但是浮在仁義溝上空的疑雲一直沒有飄散,媒體和礦工家屬的追問也一直沒有停止。現在,這追問終於有了答案。

記者采訪到了當時在井下的一名幸存礦工,得以了解當時的內幕。這位名叫辛孟貴的礦工向記者講述,他的弟弟辛孟林當時就在井下,但是事故搶險結束後既沒有出現在死亡礦工的名單上,也沒有出現在獲救礦工的名單裏。他曾為此進京上訪,反被關進一家負責截訪的“黑監獄”,並被轉賣到當地一家建材廠強迫勞動。

根據辛孟貴提供的線索,記者采訪了當時的礦山救護隊員和相關知情人,了解到一個不為人知的重要事實是:仁義溝煤礦透水時,附近還有一個“二號坑口”在違章開采,並由此而導致事故發生。這次事故造成“二號坑口”至少9名礦工遇難,但被礦主嚴密瞞報至今。

據記者手頭掌握的證據,可以肯定的是,這次事故至少有12名以上的礦工遇難。記者已將有關證據報送省市安全監察部門,有關部門已組成聯合調查組進駐平梁縣,相信隨著工作的開展,還會有更多的內幕被揭開。

……

常言把稿子寫好後沒有立即傳回報社,而是趕到西州,把原稿輕輕地壓在了李長民的辦公桌上。他對李長民說:“李市長,在政府裏你算大官,在新聞界你是學長,經驗比我豐富,成就比我輝煌,官更比我大。我在你麵前勉強算是個小兄弟,兄弟今天找你,就是明人不做暗事,仁義溝煤礦的事,我寫了個稿子。按高攀峰在任時我們的約定,寫西州的稿子我都會傳你們先看一遍。我要聲明的是,這稿子你同意我要發,不同意我也要發。我知道你在政界和新聞界呼風喚雨,想滅掉我一條小稿子不費吹灰之力,但這次不一樣,我也豁出去了:你如果在平媒滅我,我就發到網上;如果你在網絡滅我,我就發到港媒,發到海外去。拚上這份工作不要了,我也要把這塊破布扯開。”

李長民不動聲色地問常言:“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你這樣義憤填膺的?”

常言說:“現在已經不是工作問題,他們竟無恥到威脅我的家人和孩子,在我看來已經上升到了私人恩怨。我作為一個記者不會放過他們;作為一個男人,更要跟丫死磕。”

李長民聽了,神色有些嚴肅起來,他拿過常言的稿件,點上一支煙,認真地看了一遍,抬起頭來對常言說:“發,一定要發!我代表西州市政府,支持新聞單位的監督,並且向你保證,對涉及的問題嚴肅查處,絕不手軟,絕不護短!”

這一番話讓常言有些詫異。李長民說:“我隻想請你在稿件裏加一段,就是西州市的態度。今天下午我們就召開辦公會,成立聯合調查組,明天你們消息見報的時候,我的工作組同時入駐平梁縣。”

常言不由得去看窗外,想知道今天的太陽到底是從哪邊出來的。

李長民吸了一口煙接著說:“這章培民仗著是他高攀峰提起來的,又和齊迪生書記關係好,就把我這個市長不放在眼裏,不僅在奶牛工程那事上弄虛作假,別的事情也是明裏一套暗裏一套的。許多工作都是口頭堅決擁護,底下拖著不辦,我懷疑他是想給我下馬威,成心看我的笑話。哼,他忘了我原先是幹什麼的。別以為是章正文的兒子就有什麼了不起,我的親家還在中央工作呢。他覺得自己攀上了高省長的大腿,就可以在西州橫著走,我要讓他知道,現在西州的市長姓李。”

常言聽到這裏,又一次明白了自己的地位和作用:他再一次被當成了西州官場鬥爭中的棋子,被李長民當槍使了。他從李長民辦公室出來,轉念一想:固然你在利用我,但是反過來,我何嚐不是在利用你呢。你把我當棍子打章培民,我也正好借力打力,借你的手收拾仁義溝煤礦那些不仁不義的混蛋,算是為辛孟貴兄弟、也為自己出一口惡氣。想到這,他心情又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