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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件見報當天就引起了極大的關注,很快被幾家媒體和網絡轉載,變成了網上各論壇、博客、微博的熱門話題。
一時間當地媒體、外地媒體、報紙廣播電視網絡一齊上陣,把這件事炒成了最轟動的新聞。各種後續報道和評論紛至遝來:
“是誰在農民工的心上捅了一刀?”
“農民工開胸,政府部門為什麼不開口?”
“開胸驗肺驗出了西州政府‘狼心狗肺’!”
“還有多少冷漠可以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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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內,西州市成為輿論的焦點,西州市委書記齊迪生、市長李長民,還有興盛礦業的老板程盛發成為焦點之中的焦點,被網上罵了個夠。
已經升任副省長的高攀峰曾經答應過常言妥善解決辛孟貴的問題,不過後來忙於運動自己的前程,就把這事完全給忘到了腦後。等到這回事情弄大了,才想起有這麼件事,很快做出批示,要求認真查處這一事件,切實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保護農民工的合法權益。他說:“我在討論西州的改革方案時早就說過,改革不能以犧牲職工利益為代價。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說明市裏一些部門和幹部,沒有真正做到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階級,沒有很好地維護職工合法權益。”他在批示中責成西州市盡快拿出處理方案。齊迪生聽完後心裏暗罵:“這個老滑頭,這事就是你任上出的。當時你不處理,現在我們給你擦屁股,你倒裝得好像沒事一樣。”
社會上輿論壓力太大,李長民憋了一肚子的火。特別是他這個管新聞出身的,剛上任就被新聞單位坑了一道,讓他氣不打一處來。他看著管立威給他送來的新聞報道彙編,在會上不顧風度地罵常言不夠意思,還有那些省內外媒體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放著西州那麼多成就不去宣傳,隻要一發現有點壞事,就像蒼蠅似的往上叮。然後他又罵程盛發這些老板,賺了共產黨的錢還一天到晚給政府找麻煩。西州市衛生局起初還向市政府做出說明,說省人民醫院其實沒有職業病鑒定資格,塵肺病隻能在職業病醫院才能鑒定,被李長民一頓臭罵給訓了回去:“患者的肺都快變成石頭了,你們還在這裏瞎說,事情就像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你們早幹什麼去了?這個時候你還強詞奪理,讓新聞媒體報道出去,不是找死嘛!”
辛孟貴開胸事件引起了中央和省裏的高度重視。在一係列嚴厲的批示之下,很快真相大白,從衛生部來的專家給辛孟貴做出了塵肺病的鑒定。省長龍在田還下令,立案調查職業病鑒定機構涉嫌受賄瀆職和其他問題。半個月後,西州市職業病醫院和職防所領導被“雙規”,西州市衛生局副局長方子岐和省職防所所長受到撤職處分。
西州市委書記齊迪生和市長李長民受到了朔方省委書記風過庭和省長龍在田的嚴厲批評。風過庭在批示中責令西州市嚴肅查處這一事件,並切實防止類似事件再次發生,要求西州市主管領導章培民親自向辛孟貴道歉,給予妥善治療和賠償。同時朔方省衛生廳高調宣布,在全省範圍內進行職業病篩查,發現一例解決一例。
和辛孟貴一起參加工作的一百多名工人獲準接受職業病檢查,其中已有三十二人確認了勞動關係,十六人進入工傷認定階段,十六人正在接受勞動仲裁。作為用人單位的興盛礦業公司付出了巨額的賠償。程盛發為此大虧血本,有次酒後吐了真言:“早知躲不過去,不如當初痛快賠錢完事。上下打點之後,一分錢也不少賠,老子這回真是瞎子當三陪——錢沒掙下,人也沒認下!”
辛孟貴得到了賠償。可是再多的錢也無法挽回生命。由於塵肺的發展加上術後感染,他不到一個月就去世了。他去世的那天,正好是他三十歲的生日。
常言得到消息趕到雙喜村時,村邊已經又添了一座新墳,辛孟貴已經躺在墳堆裏了。常言把一束鮮花立在辛孟貴墳前,依依不懂事,上前揪了一朵,拿在手裏玩得開心。常言看了,心裏一酸。辛孟貴的媳婦抱著女兒,對著墳裏的丈夫喃喃地說:“你放心,不管日子多難,我一定不改嫁,一定會把爹娘照顧好,把孩子拉扯大。”
常言在墳前把這次的稿件和上次沒有發出來的那篇原稿點火燒了,心裏對他說了一句:“兄弟,對不住,我寫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