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三集團軍共擊馮玉祥;
二、直魯軍撤退,國民黨不得追擊;
三、直魯軍退出天津後,由晉軍向直魯軍接濟部分款項;
四、今後與晉係合作。
南桂馨對這近似無禮的要求,建議張宗昌取消第一項,其餘他可代表閻錫山同意。
雙方最後達成條件,隻是將徐源泉的過渡司令撤銷,改傅作義為天津警備司令。
至此,閻錫山獨攬京津的籌劃完全實現。
為使日本駐軍司令新井默許,閻錫山電示南京,想盡快讓傅作義就職,命南桂馨向新井做出保證,傅作義不帶一兵一卒,隻身赴任,城內原保安部隊及警察,堅守崗位。
迫於壓力,張宗昌、褚玉璞部撤出天津及附近地區,開往灤河,向奉軍靠攏。
6月15日,傅作義在天津就職,同時宣告完成京、津兩地和平接收。
6月20日,北京經南京政府決定,正式更名“北平”。
十四世紀北京就以北平而稱著,以示“天下太平”之意。
南京政府向中外發表宣言,宣告北伐使命完成,電稱:
中國之統一,因全國人民奮鬥與犧牲,北伐使命,正告完成,此結束軍政,開始訓政之時也。
華北及京、津,無論戰略和經濟,皆可與東南五省相提並論,最重要的它還是曆代君王所在地,得京、津者,得天下也。
閻錫山、馮玉祥、白崇禧三隻老虎,哪有不爭之理。
窮其因,又是蔣介石無意留下的遺患,和平將至,雖沒鬧出大亂子,可四個集團軍人馬雲集此地,相互側目,令人擔憂。矛盾初露端倪,蔣介石出人意料通電辭去北伐軍總司令一職,緊接著,又辭去國民黨中央政治會議主席的職務。
蔣公此舉,亦有難言之隱,他深感各實力派越來越強,恐難調解,以辭職相挾,各實力派也需要一個領袖來平衡,有人出來挽留,必然就要尊重他的意圖,況且,北伐使命已經完成,奉軍張學良易幟明確,隻是時間問題,而北伐軍總司令本是戰時的產物,極早表明態度,與國與民與已都有利,因而來了個先發製人。
果然,蔣介石一動,馮玉祥率先發起挽留通電,言辭懇切說:
“此時言去,不啻置黨國於危難。前在柳河站誓同患難於塗炭中。現不能坐視前功盡棄,惟有相繼引去,現在新鄉整理等命。若弟不打消辭意,本人不敢獨留。”
接著馮之挽留電,閻錫山、何應欽、白崇禧、李宗仁、李濟深等也緊隨其後響應。
蔣介石似乎辭意甚堅,向南京政府告假一周,偕愛妻宋美齡暢遊金山寺,繼而又順流赴上海,轉道奉化老家省親,表現出一種閑情逸致。
這樣一來,留蔣呼聲日甚,王者身價自高,逐又宣布打消辭意。
不得不承認,在這些實力派之間周旋,對蔣介石來說,也是十分棘手,但他審時度勢,稱得上遊刃有餘。
蔣介石開始對權利進行分散。
6月20日,中央政治會議決定正式將北京改為北平,直隸改為河北,馮玉祥的親信何其鞏為北平市長,閻錫山的親信南桂馨為天津市長。中央常委會決定,易培基為故宮博物院院長,李石曾、黃郛、鹿鍾麟、於右任、蔡元培、汪精衛、江瀚、吳稚暉、薛篤弼、莊蘊寬、蔣介石、胡漢民、班禪、馬福祥、戴季陶、張靜江、譚延闓、宋子文等人,組成故宮博物院理事。並成立了北京政治分會,以李石曾、馮玉祥、閻錫山、張繼、李宗仁、白崇禧、鹿鍾麟、蔣作賓等人為委員。在李石曾未到任之前,由閻錫山暫代。
這樣一來,閻錫山剛進北京城的得意,煙消雲散,不得不提出申請,辭去京津衛戍總司令一職。靜觀北京局勢的馮玉祥,沒在華北得到實惠,看到閻錫山權力旁落,心理也就平衡了。
一波暫平,一波又起,北京又掀起遷都之風。
北方馮玉祥、閻錫山派的文人,大發議論,認為南京為六朝金粉,接壤上海,腐敗萎靡之氣甚重,且又是亡國之都,而北京乃是元、明、清以來傳統首都,凡在京建都者,大都興旺發達,此古來之理;蔣介石派的文人,不提傳統,卻把孫中山搬出來,說南京乃是民國之父總理遺囑,不可違背。
最後,還是蔣介石大權在握,況有總理遣訓,遷都之事以蔣介石勝利告終。
蔣介石到底有王者之風,眼界高遠。熟讀兵書的蔣介石知道,就目前的情況,裁軍是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一可削弱實力派,二可收買民心。
宋子文按照蔣介石的要求,在上海主持召開了一個經濟會議,在會上提出一個《克期裁兵從事建設》的提案。此時全國共有八十四個軍、十八個獨立旅、二十一個獨立團,部隊所需開支五億四千餘萬元,而國稅隻有四億元,不實行裁軍,國家亦不能複蘇。
辦法雖好,所有將領必得呼應,方可實現。蔣介石提出在北京舉行孫中山祭靈盛典,要國民黨要員全部會集北京。這些要員,都以孫中山忠實信徒自居,別事可能怠慢,惟總理祭靈之事,不敢稍有懈怠。
6月26日,蔣介石偕宋美齡、吳稚暉、張靜江、邵力子、周佛海、陳立夫等人,從南京出發。兩日後,到漢口,蔣介石遂又邀李宗仁共同前往。
進京後,北京方麵原打算把蔣介石夫婦安排到中南海,蔣發電稱,要求住香山碧雲寺。香山碧雲寺,雖景色宜人,但畢竟是荒郊野外,距城較遠,又不安全,可蔣介石到京後,不顧反對,仍堅持住碧雲寺。
北京方麵隻得派兵警戒,整修道路,盡量讓蔣介石夫婦方便。
蔣介石與宋美齡已經商量好,謂之與總理守靈。李宗仁等人則住在集靈囿。
7月6日,祭靈大典正式舉行。
上午,蔣介石拾階而上,身著新軍裝,罩青鬥篷,隨後為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再其後為四個集團軍將領。蔣介石為主祭,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為襄祭,哀樂奏起。蔣介石隨著樂聲,手捧花圈,來到孫中山靈前,向靈櫬三鞠躬,其餘人也隨之。
整個碧雲布置得壯嚴肅穆,建有鬆牆,上麵掛滿了小白花,各黨政軍、外國使節送來的花圈更是堆積如山,有長聯一幅曰:
功高華盛頓,識邁馬克思,行易知難,並有名言傳海外;
骨瘞紫金山,靈棲碧雲寺,地維天柱,永留浩氣在人間。
蔣介石立於孫中山靈櫬前,商震代蔣讀祭文,讀著讀著,便有如下字句:
……軍事既終,苦於軍隊問題,無適當解決,不獨國家財政,不勝巨額軍費之負擔,人民膏血不能再應無量之供求,而以二百萬少壯同胞之勞力,悉令棄置於不生產之軍隊生活,尤為社會經濟之損失。我總理昔年當軍閥未除,尚以實行裁兵,望國內軍閥之覺悟,所定化兵為工之政策,博大仁慈,昭垂天下。今北伐完成,確定兵額,分別提留,此實千載一時之良機也,此中正所兢兢自勉,誓以全國督促武裝同誌,務底完成……
大家開始還聚精會神,聽著聽著,就覺出不是味,尤其集團軍的總司令們,更是皺眉。祭文似話裏有話……
商震讀罷祭文,工作人員打開孫中山先生的棺蓋,但見孫先生安詳垂目,宛若重生。原來孫先生的遺體用防腐藥水處理過,又進行過整容,故而遺容甚是慈祥,如在人世一般。棺蓋一打開,卻見平時很是拿架子的蔣介石扶棺痛哭,因他是第一個瞻仰遺容的要員,駐在那裏哭個沒完,後麵的人也隻好等著。不想,蔣介石越哭越不能自製,馮玉祥上前勸阻,蔣介石更是悲傷不已,眾將領也多有悲痛,佇候一旁,暗自垂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