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革命篇】34 謀兵襲奉突出奇兵 赴日觀操偶獲機密(3 / 3)

韓複榘說:“你郭茂宸替張作霖賣命,說起來也沒得到什麼好果子吃,好事都讓楊宇霆和薑登選給占了,你要是和我聊這個,我就勸你一句話,別給張作霖賣命了。”

韓複榘說這話,開始倒是沒太大用意,隻是借機刺刺郭鬆齡,沒想到郭鬆齡向他透露一個足以讓南北軍閥都目瞪口呆的機密。

郭鬆齡說:“你說這話,好沒意思,我素來佩服馮煥章的為人,有心和國民軍的將領交個朋友,聽你這話是嫌棄我了。”

韓複榘覺出這是話裏有話,急忙說:“茂宸,別動氣,都知道我韓向方是個沒多少文化的人,隻是想起張作霖待你不公,一時不平,你可別當真,臨來時,馮帥還特地囑咐我說,要同你搞好關係,說東北軍就茂宸將軍是清醒的,剩下的話就難聽了。”

郭鬆齡本也是個紅臉漢子,聽到韓複榘這樣一講,也就罷了氣。原來,郭鬆齡的住處,來了一位日本陸軍參謀部軍官,問郭鬆齡這次來日本有沒有替張作霖簽密約的任務。郭鬆齡一聽這話,有些摸不著頭腦,細一追問,那軍官反而支支吾吾,不願講下去。他覺得事情蹊蹺,四下打探,方知張作霖同日本擬就一個密約,以承認“二十一條”為條件,由日本供應奉軍軍火,準備大舉進攻國民軍。這個密約已經成熟,隻是奉軍的簽字代表晚到日本數日,日方怕張作霖有變,以為郭鬆齡乃奉係大將,可能負有使命,便讓參謀部的人來打聽。

韓複榘一聽,渾身直冒冷汗。

郭鬆齡說:“向方,我相信馮煥章,他是不會同意打內戰的。我是國家的軍人,不是誰的走狗,讓我開槍打自己的同胞,我決不幹。你要是有意,可以把我的話告訴馮將軍,張隻要打國民軍,我就敢回過頭來打他。”

韓複榘說:“你真是這樣想的嗎?”

郭鬆齡聽到這話,就要拔刀起毒誓,讓韓複榘給攔下了。兩人又經過密商,決定回國後,由馮玉祥定音。

韓複榘回到包頭後,馬上就把郭鬆齡的態度講給馮玉祥了。

馮玉祥說:“這是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我一千個響應,真是想不到,奉軍還有這樣的血氣漢子,能把老百姓和國家的利益放在首位。不過,向方,此事非同小可,你最好還是辛苦一趟,讓郭先生寫個東西,一來能證實他真心響應國民軍反奉,二來也讓咱們放心。”

韓複榘回到天津,托人捎去信,不久,郭鬆齡的參謀長和他的弟弟郭大鳴來到包頭,商談反奉大舉。來客還帶來了郭鬆齡擬就的“郭馮密約”。這個“密約”條款非常詳細,主要內容為:

一、排除軍閥專橫,永遠消滅戰禍;

二、實行民.主政治,改善勞工生活及待遇;

三、實行強迫普及教育;

四、開發邊境,保存國土。

除上述主要幾項外,還有關於地盤的劃分。

郭鬆齡的舉動,引起奉係上層的懷疑。張學良知道郭鬆齡對沒能當上安徽督軍耿耿於懷,可他萬萬沒想到郭要同李景林、馮玉祥在東北建立民主政權。為了平息郭鬆齡的不滿,張學良還曾讓郭鬆齡的參謀長魏益三捎過口信,要郭鬆齡不要和國民軍的人來往,如果想要地盤,將來黑龍江、吉林任他選。

郭鬆齡反奉的決心已下,當張作霖召他回奉天參加軍事會議時,他深恐事情泄露,托病不前,他也曾直麵對張學良說:“老帥的腦筋太舊,愛聽奉承話,受群小包圍,已經無法挽救。最好父讓子繼。”要說起來,郭鬆齡反對軍閥混戰,張學良是讚成的,可是從小受到傳統教育的張學良,在對待父親的問題上,是不可能充當一個不仁不義的角色。張學良對郭鬆齡非常佩服,也認為他的倒戈有一定的道理,但一經對方真的發難,他馬上就站在父親一方。因為推翻張作霖就是鏟除東北張氏父子的基業。

張學良得知郭鬆齡在灤駐兵,馬上命張作相之子張廷樞一個團在山海關外布防。而此時,張學良心情非常矛盾,他對楊宇霆等人,也沒有好印象,加之他們眼裏隻要老帥,根本就不把他這位少帥放在眼裏,東北軍上層將軍,唯有郭鬆齡一直把他看作東北三省的希望。張學良也十分器重郭鬆齡的才幹。東北軍能有今天的“威風”,郭鬆齡是有功勞的。張學良還是不死心,他要用自己的真情打動郭鬆齡,平息這場“內訌”。

張學良從葫蘆島又登鎮海艦返回秦皇島,謀求與郭鬆齡見一麵,為東北軍做最後的努力。而張作霖也曾派自己的日本醫生去給郭鬆齡“看病”。這名醫生叫守田福鬆,實際上是一個日本間諜,他苦勸郭鬆齡不要反奉,而且他還向郭鬆齡保證,適時日本可能會出麵幫助他在東北一展自己的誌向。

郭鬆齡直麵告訴這位日本人,他隻是不想打內戰,你無論是代表張作霖還是日本關東軍,都不可能讓他回頭了,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張作霖下台,張學良主持東北政局。張學良已經不可能再直接找到郭鬆齡了,便委托這位日本醫生,要求與郭鬆齡見上一麵。

郭鬆齡回答說:“我要說的,已經全說完了,我對少帥不改初衷,如果少帥還是重複過去的話,我看這麵也就沒必要再見了。”

後來在守田的百般勸說之下,郭鬆齡還是答應與張學良見麵。

日本顧問害怕郭鬆齡扣留張學良,提出找個適當的地點。

郭鬆齡說:“要是那樣,就沒必要了,我要是想扣留少帥,早就那樣做了。”但日本顧問堅持要那樣,還要找一個地方,雙方共同前往。郭鬆齡加以拒絕。

即將開戰前幾日的一個夜晚,張學良還在鎮海艦上,等待著郭鬆齡的最後答複。當守田來到時,張學良愁容滿麵,披著鬥篷,站在甲板上。天異常寒冷,張學良的心更寒冷,真是悲苦難言,見到守田醫生,聲音有些顫抖說:“守田先生,我真是不願意發生這樣的事,可事情總是不能讓人滿意。我真是不死心啊,沒辦法,為了東北的利益,請先生再辛苦一趟。”

張學良回到艙內,提筆給郭鬆齡寫了封信,先問及身體病情,然後又寫到“倘吾淪為天涯客,相逢之時難有期”,勸郭鬆齡罷兵,言辭懇切,並保證他的安全。守田第二天又返灤州,將張學良的信給郭鬆齡後,靜默在一旁,見郭鬆齡也流露出無限的悲痛,便乘機加以勸說。隻這一次,郭鬆齡垂首默聽,沒講一句話。

又過了一天,郭鬆齡向守田提出罷兵條件,還是讓張作霖下野,讓位於張學良,並表示請奉天吉田總領事、關東軍白川司令作保,即奉天五天內答複。在此期限內,不采取任何軍事行動。郭鬆齡還修書一封,給張學良,信中說:“鬆齡自受知遇,以至今日,一身所有,皆公所賜,凡所希功名,皆為公而求,所望之事業,皆為公而立。鬆齡已約束部下,分途前進,以清君側驅群小,另造三省之新局麵。成則公之事業,敗之則齡之末局。”

張學良收到這封信,知道郭鬆齡不會回頭,隻能咬緊牙關。

郭鬆齡鐵了心要打倒張作霖,決無二意,隻是中間隔著張學良,也是比較矛盾的。郭鬆齡將部隊開到昌黎後,又給張學良寫了一封長信,追述了他們幾年來的友誼,以及東北七、八年來的得與失,要張學良不拘泥於傳統的忠孝觀念,信中說:“若徒以服從為孝,而長其驕盈侈大之心,是陷親於不義,委親於至危,實非對人無違之義。現今國體共和,主權在民,故吾輩之忠,應忠於國家人民,決非忠於一人。鬆齡願公為新世界之偉人,不願公為舊時代之梟雄;願公為平民所謳歌,不願公為政客所崇拜。”

此時的張學良,為維護東北集團的統治,決心要與昔日的恩師大戰一場。

張學良複信表示要恪守家道,他說:“惟良對於朋友之義尚不能背,安肯見利忘義,背叛家父?良雖萬死,不敢承命。”

至此,這對師生加兄弟,隻能兵戎相見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