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革命篇】34 謀兵襲奉突出奇兵 赴日觀操偶獲機密(2 / 3)

吳佩孚比起其他軍閥,更有頭腦,他認為他的敵手是馮玉祥和段棋瑞,妄圖以“護法”的舉動,再來一次政府變革。各地政客及一些賄選議員,聽到吳佩孚有重整山河的指望,在吳景濂的帶領下,也都來到漢口。

奉軍抵徐州後,馮玉祥的國民軍正要大戰一場,忽聞吳佩孚出山,馮玉祥一方麵密囑嶽維峻、孫嶽等國民軍將領按兵不動,一方麵說和孫傳芳、張作霖等部,望他們能共識大局,和平解決爭端。

意欲消弭戰禍的馮玉祥沒有想到,孫傳芳將他的密電公布出來,一時間,輿論嘩然,把馮玉祥弄得非常狼狽。馮玉祥仍認定吳佩孚是自己的敵人,便在暗中和張作霖虛與委蛇。張作霖心裏清楚,馮玉祥早晚會對奉係動手,但礙於現在的能力,也隻能如此。現在的馮玉祥可謂樹敵多多。

吳佩孚在漢口,到處封官許願,明確提出不到南京就職,而要求進攻河南,然後假道進攻徐州,但派靳雲鶚遊說豫督孫嶽時,遭到正麵拒絕。孫傳芳占領蚌埠後,一直希望吳佩孚和國民軍進攻徐州,卻沒想到這兩支部隊都沒動。張宗昌在津浦路發動進攻,用鐵甲車裝著白俄兵,孫部的前線部隊都非常害怕這些洋兵,雙方遭遇後,各有傷亡。直到後來盧香亭下令毀掉鐵路,阻止奉軍進軍後,又讓陳儀部偷襲奉軍後路,才轉敗為勝。因為沒有退路,白俄士兵舉手投降。這次戰鬥中,白俄兵被孫部槍殺幾百人,張宗昌的前敵總指揮施從濱也在新橋戰中被俘。看到情況不妙,張作霖為保實力,又怕馮玉祥背後起兵,特命張宗昌為保住山東,下令退卻。正在徐州久攻不下時,孫傳芳得知俘獲鄭士琦舊部現附屬於張宗昌的施從濱,便將其帶到臨時司令部,隻問了幾句話,就斬首示眾。施從濱身為師長,已經是戰俘,而孫傳芳仍下令斬首,屬下都為他的殘酷嘖嘖有聲。

孫傳芳一生殺人如麻,後來被北伐軍擊敗,大勢去矣,便放下屠刀,皈依佛門,躲在天津租界。他哪裏想到,此其魔鬼,在劫難逃。就在孫傳芳殺掉施從濱十年後,在天津佛教寺院居士林的殿堂內,他被施從濱的女兒施連翹連擊三槍,登時斃命。正中了那句老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圖霸江南的野心逐步實現,孫傳芳攻克徐州後,露出猙獰。吳佩孚沒有想到孫傳芳能這麼快把徐州拿下來,知其必有變化,先派使者問路,假意祝賀。

孫傳芳現在不用借助吳佩孚的力量,便對吳的代表說:“你回去,告訴吳子玉,他歲數也不小了,別操那麼多的心,東南的五個省份,就別管了,由我主政。”代表還沒來得及告訴吳佩孚,孫傳芳便通電全國,來個先發製人,請吳佩孚主持東南五省以外的省份。吳佩孚想到中國就這麼一塊最富庶之地,讓孫傳芳奪走,真是不甘心,但也隻能望“地”生歎了。其實對吳佩孚來說,最大的心患就是馮玉祥,等待血“北京政變”之恥。

孫傳芳和張作霖開戰之時,馮玉祥擺出和事佬的姿態,通電呼籲和平,甚至在電報中對張作霖稱兄道弟,雖然表明自己決不參加內戰,但話裏話外卻讓張作霖把兵退出關外。張作霖已經失去江南,自然不肯輕易罷兵回關外。

此時,馮玉祥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那就是駐灤州的奉軍郭鬆齡部的反奉苗頭。馮玉祥手裏有牌後,口氣就大不一樣了,與張作霖來往書信中雖然言必稱兄,口氣卻換了。馮玉祥有他正直剛強的一麵,但由於混跡於軍閥中間,不得不使出些“陰謀”,以求自保,在給段祺瑞的電報中,公開指責奉係炫耀武力,陳兵京都,但他也向段祺瑞保證,為了對付吳佩孚,國民軍不會對奉軍動兵,以保民安。

在對奉軍作戰的問題上,馮玉祥從來就不想手軟,可是現在馬上同奉軍開戰,他沒有獲勝的實力,故而來個模棱兩可。國民軍將士對奉係的霸道,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最終馮玉祥還是下了決心,要求奉軍退出熱河,並把天津劃成中立區,否則國民軍就要用武力解決。奉軍剛在江南吃了敗仗,不想引火燒身,就在國民軍調嶽維峻增兵彰德、湯陰時,張作霖派張學良來到天津,與李景林和吳光新舉行了軍事會議,並馬上向駐北京的國民軍將領鹿鍾麟提出建議,要求國民軍退出北京,以換取奉軍撤出河北為條件。

鹿鍾麟馬上向馮玉祥請示,得到首肯,戰事稍有緩和。

同一天,奉軍退出三河、武清,駐廊房的奉軍也退往楊村。

段祺瑞借著形勢,下了幾道命令,讓馮玉祥部和張作霖部各守自己防區,並要求孫傳芳停止任何軍事行動,所有駐軍恢複以前的態勢。軍閥們的戰事,真若同兒戲,隻要自己得到好處,也都不言聲了。

馮玉祥和張作霖在天津還簽定了和平條約,條約內容主要都是針對吳佩孚的。孫傳芳得了徐州,東南五省基本完全,他也就不想再與奉係為難了。表麵上,段祺瑞政府又出現了一個搖搖欲墜的和平氣象。

奉係內部有變,張作霖有所警覺,馮玉祥是想等奉係內亂後,出兵山東,清除奉係在關內的最後勢力。奉係本來都是一群同張作霖出生入死的張家軍,能有何內變?原來自第一次直奉戰後,奉軍慘敗,張氏父子起用了一批正規軍校的軍官,在這些軍官中,自然就分成土洋兩派,土派不必多說便是胡子出身的張作相、吳俊升等,洋派便是楊宇霆、薑登選、韓春林等,保定軍校的郭鬆齡、李景林算是土派中的洋派。這些新人之間,自是水火不相容。

第二次直奉戰後,郭鬆齡本來也以為能得塊地盤,但好處都讓洋派占盡,心裏一直窩著火。張作霖一直要同國民軍一決雌雄,曾讓張學良探問,但郭鬆齡屢次勸阻少帥不和馮玉祥交手,理由是關外有大片沃土可以開發,現在還沒必要在關內奪地盤,並說這也是他和李景林兩個人的意見。

郭鬆齡直接對張學良說:“老帥隻想著打仗,哪裏有個完。這次江南全丟了,老帥又能怎麼樣。如果開發關外,再從關內大批移民,等到合適的時機,通電和平,也為時不晚。你也看到了,現在全國聲討奉軍,弄成這個樣子,全是楊宇霆給老帥出的主意。老帥就愛聽他們的話,到現在吃了苦頭還沒有覺悟。”

張學良聽到這話,也不免有些吃驚,往日奉軍內部有人發發牢騷,但還沒有把老帥說成一無是處,便說:“你是什麼意思?國民軍簡直欺人太甚,你該看出來,奉係的敵人就是國民軍,你越讓地盤,他們就會越得寸進尺。”

郭鬆齡明確說:“我是不會開槍打國民軍的,這話你可以告訴老帥。”

張學良請他去沈陽,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講給老師聽。郭鬆齡不置可否。張學良回到奉天後,把郭的態度講給張作霖聽,一旁的楊宇霆,早就看不慣張學良對郭鬆齡的偏袒,便把郭鬆齡去日本觀秋操時,同馮玉祥的愛將韓複榘關係密切說給了張作霖。實際上,郭鬆齡同馮玉祥有書信往來,張學良心裏是有數的,但要讓他相信郭鬆齡要倒戈反奉,他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接受的。

號稱軍師的楊宇霆,對郭鬆齡的擔心,並非多餘,他所說的也是事實。

日本一年一度的軍事秋操,成為慣例,都要請各國的軍事家進行參觀交流。這次邀請奉軍和國民軍,奉軍的代表是郭鬆齡,國民軍的代表是韓複榘,兩人在日本下榻東京大飯店,而此時國內戰事正酣,雖然國民軍和奉軍還沒開火,但雙方在華北的敵視態度,自然就成了兩人的話題。

韓複榘,字向方,直隸霸縣人,早年輟學從軍,入馮玉祥部,因驍勇善戰,由士兵升至連、營、旅長,現為國民軍第一師師長。韓複榘深得馮玉祥的信任,此次來日本觀秋操,正處在國民軍和奉軍的對峙之中,他見到奉軍郭鬆齡,先有怠慢之舉,倒是郭鬆齡主動找上門,有意向他透露了一個消息。

郭鬆齡找到韓複榘,開門見山說:“向方,有一奇怪的事,我不知該不該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