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混戰篇】13 空頭政府名存實亡 擁兵弄權各自為政(3 / 3)

吳佩孚正想利用趙恒惕,決定將衡陽讓給他,這樣一可以給段祺瑞來個下馬威,二可讓張敬堯在湖南呆不住。吳佩孚也料到趙恒惕不是像他在信中所說的那樣,他所以同意以衡陽為界,是不得已而為之,一旦他有機會,是不會放棄戰爭的。

吳佩孚說退就退,從衡陽一下子奔了長沙。正如吳佩孚所料,趙恒惕步步緊跟,率湘軍由衡陽至衡山,從株州經湘潭,逼近長沙。吳佩孚心裏樂了,想你張敬堯這回往哪裏跑?按照張敬堯的能力,是不可能守住長沙的,如果長沙丟了,實際上也就是把湖南給丟了,到時吳佩孚也可推開責任。

張敬堯正巧做壽,聽到吳佩孚要來長沙,心裏煩透了。這哪裏是給他慶壽,分明是後退,弄不好再把他給吃了,現在直皖矛盾迫在眉睫,激化隻是時間的問題。張敬堯急忙給政府打電報求援,段祺瑞雖知湖南局勢,但鞭長莫及,也沒有辦法,隻是讓張敬堯想辦法接管吳佩孚的地盤,並速派長江下遊的吳光新部援湘。張敬堯明知這是不可能的,可吳佩孚已經過來,也隻能靜觀時局了。

吳佩孚有儒家風範,治軍有方,軍紀嚴明,和張敬堯的部隊形成鮮明對比,所到之處,萬民歡呼。在長沙,張敬堯和吳佩孚會麵,打探到吳佩孚沒有久住長沙的打算,心裏算是放下一塊大石頭。張敬堯現在倒是巴不得吳佩孚趕緊離開長沙,好使自己一門心思對付湘軍,那樣倒還有取勝的可能,若吳佩孚駐在這裏,天天還得提防著他,日子更不好過。

吳佩孚乘船沿湘江北上,在長沙大西門碼頭,張敬堯硬著頭皮見到吳佩孚說:“想不到子玉將軍如此神速,又回到長沙。”

吳佩孚說:“我是來給督軍慶壽的,有些唐突。”

言罷,令手下人獻上壽禮。張敬堯立刻高興起來,倒不是因為吳佩孚給他的壽禮,而是感覺到吳佩孚沒有惡意,便說:“將軍勞苦功高,有一句話就行了,何敢勞將軍大駕。這樣,子玉將軍隨我到府上小敘片刻如何?”

吳佩孚說:“還是算了,你能來此,見上一麵就很好。”

此時的張敬堯仍有些不放心,試探說:“有一事相求,望將軍這次來長沙多住些日子,先別急著回衡陽,也好休息休息。”

張敬堯可是捏著一把汗講這些話,真怕吳佩孚順坡下,不料卻聽對方說:“不回衡陽了,現在湖南大局已定,隻是治理的問題,我看就是督軍的事了。”

張敬堯說:“那你準備去哪?”

吳佩孚說:“我打算北上,回到老家直隸去。”

張敬堯說:“可是段祺瑞的意思不是進攻兩廣嗎?”

吳佩孚說:“兩湖局勢很穩,現在又在我們手裏,我看那兩廣不足為慮。再說,有張大帥守護南嶽,還有什麼可怕的。”

張敬堯有苦難言,吳佩孚接說:“兄弟有一言奉告,北京的事可謂千頭萬緒,大帥在此也是身負重任啊。”

兩人話藏玄機,寒暄一番,便分手告辭了。

吳佩孚北上後,張敬堯以為自己還能快活幾日,反正北京的段祺瑞不能眼看湖南劃入湘軍地盤,總會想辦法的,可是他沒料到,湘軍首領趙恒惕馬上圍了過來。張敬堯來不及報告,先領著家小和殘兵敗將向湖北逃去。無奈,北洋軍閥各自為戰,南下部隊亂了套,駐湖南常德的馮玉祥悄然退出;張懷芝也竄往江西,湖南轉眼之間又回到湘軍手中。張敬堯逃到武漢,還抱有一線希望,原來段棋瑞的小舅子吳光新率援軍來到漢口。可是湖北的地盤是長江三督之一王占元的,他聽說吳光新帶支部隊來到漢口,說是援湘,可現在湖南都丟了,還援個鳥,便覺得這是段祺瑞想進一步吃掉的他的花招,和謀士商量過後,以請客洗塵為名,將吳光新誘到武昌,生生給關了起來。

開始,吳光新也感到不對頭,到漢口時,吳佩孚已過了洞庭湖,張敬堯也把湖南給丟了,他現在是進退維穀,正在這時,接到湖北督軍王占元的請帖。手下參謀陶宏力勸說:“司令最好不要去,王占元從來都是直係的人,而且現在形勢對段祺瑞這樣不利,恐他要對你下手。”

吳光新笑說:“我堂堂長江上遊總司令,手裏有重兵,他一個督軍能把我怎樣。”

陶宏力說:“那王占元從來就不是你的朋友,我看你最好還是不要赴宴。你有重兵,可在漢口,吳佩孚馬上也要過來了,真要出了事,皖係也不可能為你一個人來場大混戰吧。”

吳光新不聽,執意要去武昌。到了那裏,王占元就說了兩句話,問他說:“吳司令,你的防地在長江上遊各地,為何來到我們武漢?”

吳光新色厲內荏說:“我是奉陸軍部的命令。”

不等他講完,王占元說:“在這裏我說了算。”

遂命兵士將吳光新給看押起來。張敬堯逃到湖北,還指望著吳光新幫他,這下全泡湯,他的胞弟張敬湯,在武昌又幹起搜刮民財的事,本來王占元對這些人進鄂就心存戒心,反正已經把吳光新給扣起來,索性把張敬湯也給殺了;張敬堯手下吳新田的一個旅,見到援軍首領被扣,友軍首領被殺,哪裏還敢呆在湖北,匆匆逃到河南去了。此時的張敬堯,失去往日的威風,不敢久呆在武漢,悄悄逃往天津。皖係這樣一支浩浩蕩蕩的大軍,就這樣無聲無息敗在直係手裏。

吳佩孚到湖北後,受到王占元的款待,並接濟了很多兵餉。王占元這一手,倒是打動了吳佩孚,原來吳佩孚也有自己的小算盤,本意是依托長江,聯合西南,然後把段祺瑞徹底搞倒,見到王占元對自己視若兄弟,這個打算也就放在一旁,恰巧,由於曹錕受到段祺瑞的壓力,特派專使赴嶽陽找到吳佩孚,命他速回保定。這樣一來,吳佩孚便把自己決心倒段祺瑞時事,暗示給王占元,並遷師保定。

表麵上,王占元和吳佩孚像兄弟一樣,實際上各有心事,隻不過吳佩孚的智慧、能力都在王占元之上。吳佩孚圖謀大局,王占元隻要湖北,所以他們達成的默契,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分贓罷了。王占元本來想靠吳佩孚,可為了自身的利益,他又和皖係勾勾搭搭,後來還把吳光新給放了,以討好段祺瑞。

此時,曹錕急急召回吳佩孚也有馮國璋的意圖。段祺瑞聽到吳佩孚把湖南給了趙恒惕,張敬堯也逃跑了,心中十分惱怒。段祺瑞猜出其中吳佩孚所起的作用,於是找到曹錕,說是想問清事由,實際就是打個招呼,讓吳佩孚有所收斂。

曹錕是個沒什麼主意的人,平日一切都聽吳佩孚的。這次他的謀士遠在武漢,便求計於馮國璋說:“段祺瑞如此對待子玉,實有些過分。他若在湖南呆下去,勢必和張敬堯鬧翻。”

馮國璋說:“問題還不止於此,段祺瑞這個人,視權如命,周圍再多些徐樹錚之流的小人,無法共事,子玉離開湖南,惹惱了他,看樣子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不僅是對吳佩孚一個人,實際也是對你我的,得想個辦法製約。”

關鍵時刻,曹錕也不失為機智,他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將子玉調回保定,想來他段祺瑞就不會有什麼大動作了。子玉的為人他也清楚,如果事情真鬧翻了,有子玉的軍隊給咱們頂著。”

馮國璋點頭稱是,並說:“仲珊,我已經明確自己的立場,我是不主張打仗的,但事情真要逼到節骨眼兒上,恐怕這場戰爭是避免不了的。”

曹錕說:“你多慮了,我看沒那麼嚴重。我派的人已經和子玉商量好了,讓他回保定不過是求得一種平衡。”

不久,吳佩孚回到保定。這次北歸,吳佩孚知道此事不會輕易滑過去,他明白,現在光是憑借直係的力量,還不能完全有把握打倒以段祺瑞為首的皖係,於是,目光投向關外的奉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