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瘀青了。”暮鼓晨鍾般的聲音,深沉低啞帶著無所顧忌的調笑。
她低頭看去,白皙手背上真的被砸出了大片的瘀青。
男子見安安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微微輕顫著,蓋住了盈盈流光的眼,朱紅的唇不自覺的抿起,兩個大大酒窩在唇畔若隱若現,竟比滿圓的梅花還要清豔,卻又有著幾許風塵的魅惑。
“安安!”一聲驚喚傳來,顧歡歡倚門而立,豔光四射的眼中竟有著一絲絲幽怨,這幽怨好像蜘蛛盤絲,勒住了安安的心。
“姐姐。”安安退後了一下,借勢抽回了那陷於摯熱的手掌。同時也知道了他的身份,軒轅司九,生殺大權在握的人物,隻是沒料到這般的年輕。“我約了人在前麵賞梅,隻是這株花兒開的真漂亮,不自覺的就耽誤了,所以還是得先告辭了。”
匆匆轉身離去,隱隱的覺得那陰沉的目光似乎一直在後背燃燒。
“安安!”一身西服革履外罩薄呢大衣的林煥生,從涼亭中起身,清秀的麵上露出淺淺喜悅。“你來了。”
“路上的景致太美了,所以耽擱了些,沒讓你等急吧?”在他身邊的坐下後,安安滿含歉意。
“沒關係,本來前院的景致更漂亮些,可惜讓人包下了。”林煥生示意老仆退下,親自為安安斟上了一杯熱茶。
“這裏也很漂亮啊。”手中得暖意驅散了心頭的一摸倉惶,安安淺淺一笑,腮邊梨窩甜甜,烏黑的眼中流露出不自覺的蠱惑風情。
林煥生淺咳一聲,才掩住窘意。
這時剛剛那個俊雅的軍人走進了小亭。
這時剛剛那個俊雅的軍人走進了小亭,行了個筆直的軍禮。
“林少爺。”
“啊,嚴紹。”林煥生並未起身,隻是有些好奇的看著他。
“我家九少在前麵的小樓賞梅,有一株梅花開得很特別,聽聞林少您也在這裏,就請您過去一起。”
“這……”林煥生心下雖納悶,但也不好當即應下,猶豫看了一眼顧安安,神情有些為難。
安安見他神情一轉,就已了起身。並沒有說什麼,大大的眼睛虛虛幻幻欲語還休,一切似都在不言中。
“那……有勞嚴副官帶路了。”
上了小樓,七八個一身戎裝的侍衛守在門外。嚴紹敲了敲門,大聲道“九少,客人到了。” 這才推開了門,安安跟在林煥生身後走了進去,八仙桌上擺滿了各色的糕點,顧歡歡正拿著青花酒壺為軒轅司九斟著酒,見他們進來隻是頓了頓,便拂下眼若無其事的繼續。
軒轅司九並未起身,隻是笑著抬了抬手說了聲“煥生,坐。”
“討擾九少了,不知您在這,不然早就過來拜會了。”林煥生畢竟是世家子弟,此時已不若安安麵前的羞澀木訥,得體應對著有些尷尬的場麵。“二小姐也在這,許久不見,您更漂亮了。”
顧歡歡扯著唇角笑了一下,笑得雖粲然如花卻難掩落寞。
安安剛剛解了鬥篷落座,軒轅司九斜靠在嵌花楊木的椅背上,手指不經意的撫著細白瓷的酒杯口,眼光犀利如劍的射了過來,烏黑的眼神中帶著野獸捕食的光芒。
“煥生,好福氣,帶著這樣的美人,真是人比花嬌,隻是不知是賞花還是賞人啊。”
煥生愣了愣才連忙開口道:
“這是顧家的三小姐,安安,九少還沒見過吧?安安,這位是九少。”
“九少。”微微頷首,盈盈一笑間波光溜轉悠然,似全不把剛才的話放在心上。
“歡歡的妹妹,沒見過啊。”漫不經心的握住歡歡把玩著桌巾流蘇的芊芊玉手,歡歡的手不自覺的抖了抖,卻沒敢掙開,抬眼媚如細絲的笑了笑,姣姣開口:
“九少長年在外戌軍,才回到湖都,剛巧這兩個月安安去了陽古避寒,可不就錯開了。”
“確實不巧。那我敬安安一杯吧。”起了身來到安安身側,眾人連忙也起了身,卻見他拿過青花瓷的酒壺,滿滿的斟了一盅酒,呼吸間安安似乎還聞見了他身上淡淡煙草的味道,而他的目光卻比那味道更加的肆無忌憚。
“九少客氣了。”安安接過酒杯,剛想退後,他的手已早一步抓住了她的皓腕,順著那力道安安不自覺反倒向前傾了一步,瞬間他們的身軀緊密無間的靠在了一起。
“剛剛傷了你,晚上我作東在西閣向你賠罪怎麼樣。”低沉的聲音若枕邊細語,他們四目相對,軒轅司九看著麵前如月冷麗的容顏,明眸灩光漣漣,泛棕的卷卷長發散在鵝黃的旗袍上。呼吸間隻覺暗香幽幽拂來,竟比窗外那千樹萬樹的五瓣花香更加沁人心脾。
“不好勞煩九少,而且我晚上已經約了人了。”側頭避過這公然的調情,手腕卻因為拿著酒杯,無論如何也掙不回來。手上的瘀青和細白瓷的酒杯刺眼的相映著。
即使林煥生在怎麼遲鈍也明白了怎麼回事,卻又不敢發作,臉卻已微微變了顏色。而顧歡歡隻是轉頭望著窗外,似乎對一切一無所覺。
安安雙瞳掠向林煥生,眸光中默默不得語,千萬個懇求似在這一眼間道盡。
“是嗎,真是不巧。”薄薄的唇向上挑了挑,手卻跟著緊了緊,煞氣隱隱浮上了眼梢,把林煥生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那改日等你有空,我在東麵有座宅子,梅花開的也是正好,到時請你過去賞花。”拉過她的芊芊十指,眼牢牢盯著安安,酒杯就著唇一飲而下,這才鬆開了手,白如雪的皓腕上已是指印殷紅。
“好的……那我們就不討擾九少了。”
出了小樓,和林煥生坐上了汽車,安安望著窗外流逝而過的景致,沉默不語。
紅雲坐在前座,見他們臉色陰沉也諾諾的垂著頭不敢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