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啊,你來的正好,我們這裏缺人才啊。以前那幫小子走了以後,新來的也都不怎麼樣,進庫出庫點數都點不對。你來我辦公室一下,我給你交代一下工作。”周主任保持著她一貫的和煦笑容說道。
王楠跟著周正平進了他的辦公室,周正平看王楠進來後,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將門鎖反鎖上了。
“你有什麼事就趕緊說,鎖門幹什麼?”王楠凜然的質問道。
“說什麼?說說你這小妮子欠我的該怎麼還唄。”周正平笑著說。
“我不欠你什麼,你少瞎說。”王楠憤怒的說。
“你不欠我什麼?你把我以前的好日子弄沒了,把我和那幫混小子的關係搞僵了,還把伺候我那麼周到的馬紅玉弄得有上頓沒下頓的。你不是欠我什麼,你是欠了我們的。”周正平收起了笑臉說。
“偷布的事是你們做下的,敢做不敢當嗎?再說了,抓你們的是保衛科,人事決定是現在的劉廠長擬的,當時武廠長拍板的,你針對我幹什麼?”王楠義正辭嚴的說。
“事情是你捅出去的!”周正平奸笑著說。
“你別想用這個威脅擺布我,我當時就是一個技術員,跟我有什麼關係?”王楠咬定不鬆口的說。
“咱們這個廠裏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你才來多久啊,趟的渾水還挺多。你也甭琢磨我是怎麼知道的,你愛承認不承認。你最好弄清楚現在自己的處境,別逼我跟你使手段。”周正平陰險的說著,一邊說一邊伸手向王楠的臉上摸去。
“別碰我,拿開你的髒手,再動我喊人了!”王楠喝道。
“哼,裝什麼裝?叫花子碰得我碰不得?”周正平麵無懼色的說。
“老色鬼,我告訴你,叫花子現在去勞改了,你要是也想去,我就成全你一次!”王楠凶狠的說,心想大不了魚死網破。
周正平沒脾氣了,他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難對付,心想:老子慢慢收拾你,早晚你得跟老子低頭。他沉默了一會,說:“你去幹馬紅玉幹的活兒吧,登記、查數、盤庫。”
王楠離開後,周正平看著這個漂亮女人的背影,心想:馬紅玉幹的活兒可不止我剛才說的那些,她還要伺候老子睡覺呢。
沒多久,王楠被調去看庫房的事全廠都知道了。廠裏有為她惋惜的,比如很多車間的承包負責人,因為沒有了王楠,他們的很多訂單就沒有了技術指導和保障;也有把別人的痛苦當自己生活的調味品的,比如那些嫉妒王楠美貌的“小交際花”們,因為王楠沒有了“出鏡率”,他們才能收獲更多異性的目光;還有費勁腦汁想占王楠便宜的,比如那些到了晚上偷偷去敲她玻璃的小流氓。
小花知道了這個事後,去了王楠宿舍找她。
“王楠姐,你這麼優秀,這個劉廠長怎麼能這樣,他也太獨斷專橫了吧。我聽說技術科的人去找他求情,想把你調回技術科,結果被他罵走了,還說什麼‘缺了王楠紡織廠就不轉了?’之類的話。聽著就叫人心寒。”
小花想開解王楠一下,可是她的話王楠聽了更氣惱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將來該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該和小花說什麼。
“王楠姐,要不我陪你去逛逛街吧,我來市裏這麼久了,就去過江北那邊一次。那裏可繁華了,好多商店的,咱去轉著玩吧。”小花提議道。
王楠知道自己幹坐著更煩悶,就和小花一起出去了。到了中山路,溜達著這裏看看那裏看看,心情也好了許多。王楠以前沒少來這邊,都是張宏宇或劉輝領著她來,她一邊走一邊回憶著往昔的日子,她悲慘的生活遭遇都來自那個叫李大奎的叫花子,想到此,她心裏堅強了起來,因為他還有一個複仇的計劃,雖然沒有具體的實施內容,但必須達成。她在這一刻心理扭曲的認為:不管是委曲求全還是虛與委蛇,我都要報複李大奎。
“王楠!”一個很大的時裝店裏傳來一個女人的喊聲。
王楠尋聲望去,看到了一個同事,喊了聲:“雅莉姐,怎麼是你啊。”
“哎,我幫人家看店呢,就這家深圳華興時裝,劉輝開的,他事多,忙不過來,找我給他盯著呢。”孫雅莉解釋道。
“哦,他離開紡織廠以後幹這個了?怪不得呢。”王楠小聲嘀咕著,她雖然看不上劉輝的小痞子習氣,但是劉輝以前總哄她高興,自從劉輝莫名其妙的不再找她之後,她偶爾也有點失落。但很快,這些失落的情緒就被她經曆的很多事擠走了。
“以前總撮合你倆,最後也沒成,其實劉輝除了小時候被勞教過以外,也沒他們說的那麼壞。再說了,那個年代的人們都瘋了,尤其是劉輝他們那麼大的半大小子,還好現在過得還都不錯。”孫雅莉回憶著往事說。
“雅莉姐,你在這裏看著店,紡織廠那邊的班兒怎麼辦?”王楠疑惑的說。
“那還不是劉輝跟他爹說句話的事兒麼。他求我給他幫忙,還能不給我善後啊。”孫雅莉笑著說。
王楠聽到這裏,忽然開竅了,她不願意求劉建民,但是可以去求武誌學啊,武局長雖然升遷了,但一樣能幫她改變現狀的。
“怎麼愣神了?想什麼呢?別在外麵站著了,來店裏坐吧。”孫雅莉忙招呼著。
“雅莉姐,我不去了,我回去還有事呢,改天來找你吧。”王楠推脫道,她一刻也不想待了,她要趕緊找武誌學。
“那我也不留你了,有空來玩啊。旁邊這家店是咱們廠承包銷售的王坤開的,估計你也認識,都不是外人,出來逛街就過來坐會啊。”孫雅莉熱情的道別著。
王楠拉著小花回去了,小花見她好像開心了些,就隨著她了。王楠跟小花約好了晚上去陳叔那裏吃飯,小花去買菜,王楠去辦她的事了。
王楠找了個公用電話給武誌學打電話,武誌學不在,工業局的人說他出差了。王楠心想,一句兩句也說不清這個事,幹脆給武局長寫封信好了。於是將自己在紡織廠的遭遇寫了下來,寄給了武誌學。
晚上,老少四口一邊吃著飯一邊聊天,王楠不願意說自己的事,他怕說了之後讓陳叔和大慶擔心,她來之前也囑咐小花不要說。可惜小花真不是個能保守秘密的人,在王楠來之前就告訴了老少二人,還囑咐老少二人吃飯別提這事,她怕王楠難過。
就這樣,一頓飯四人都吃的小心翼翼,吃完飯,陳有德出去遛彎了。三人在院子裏聊著天。
“王楠姐,你還記得我是怎麼離開的紡織廠麼?”大慶說。
“你故意膩歪我是麼?”王楠沒好氣的說。
“不,我是想告訴你,當初我不明不白的被冤枉了,我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了,這是因為我知道我問心無愧!”大慶說著停頓了一下接著道:“他們現在還在偷布,而且數量比以前還大,我對這個事情很敏感,所以我關注,也讓我發現了很多線索和跡象。”
大慶說到這裏又停住了,他在觀察王楠的反應,王楠短暫的一刹那的表情讓他抓住許多靈感,繼續道:“我知道就算我走了,現在的庫房和以前還有著一樣的問題,甚至比以前還嚴重,以為我不光見過他們偷布,我還見過他們在市場上賣布。”
大慶說完,王楠和小花都沒有接話。小花不接話是因為怕大慶刺激著王楠,王楠不接話是因為有小花在,她不願意把自己的心情發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