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活不易(3 / 3)

“花兒,你回宿舍休息會兒,晚上還要上夜班呢。我有事跟王楠姐說。”大慶不容置疑的說。

小花看大慶這麼認真著急的樣子,也沒敢說什麼,回宿舍休息去了。

小花走後,大慶說:“姐,我沒本事,我幫不了你。但就因為這樣,你才應該有什麼心事先跟我說,萬一咱們自己能解決,幹嘛還要求人呢?”

大慶第一次如此認真的分析一件事,雖然沒有結果,但這是一個對他以後的路有著決定性意義的開端。

“我……”王楠想說什麼,但卻張口無語。

“紡織廠職工家屬有在市場上賣布的,他們大部分是從銷售科進的貨,但是除了整匹的布,他們還賣布頭。從布頭的布幅上看,絕對是從紡織廠庫房偷出來的。”大慶認真的說。

“大慶,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我就是想回到以前的崗位上,做我擅長的工作而已,我給武局長寫了封信,希望他能幫上我吧,你就別為我費心了。有你和小花這麼關心我,我很知足了。人啊,別人都圍著你轉的時候你沒覺得什麼,總覺得自己就是個香餑餑,有的是人喜歡,憑什麼來一個就要讓人咬一口?等到落難了,圍著你的人都散了,這才發現,自己原來也不是那麼完美,香餑餑上有了發黴的斑點,這時候再圍過來的就都是蒼蠅臭蟲了。你和小花不一樣,你們是來幫我驅趕蒼蠅臭蟲的人,是想幫我把發黴的斑點扣掉的人,是真心為我好,想讓我這個香餑餑繼續保持新鮮的人。我感激你們。更為有你們這樣的朋友而驕傲。”王楠激動的眼含熱淚說。

“王楠姐,你看,是我說錯話了麼,你別哭啊,我,我去拿毛巾。”大慶認識的女人裏,隻有王楠是那種嬌柔如水的女人,但他不忍看到這水做的女人被淚水浸透,這讓他作為男人,心裏升起了無限的負疚感和失敗感。大慶喜歡王楠,越接觸就越喜歡,但他知道他們的關係隻能是朋友,因為他已經有了小花,更何況他覺得自己也根本配不上王楠。他為過年時自己輕薄的舉動一直自責著,後來就一直跟王楠保持著一絲距離,他怕自己的行為會釀下苦果。可是今天,他又有了想保護她的欲望,這種欲望又讓他對王楠產生了更多的憐愛……。

王楠在庫房度日如年,周正平對她那不懷好意的眼神看的她發冷。每當有車間送成品的推車過來時,她就高興的跑過去點數,因為這樣可以避開周正平。

“王楠啊,你忙完手頭的活兒來我辦公室一趟,我有事找你。”周正平微笑著向著正在查驗的王楠說。

王楠知道躲不掉,毫無畏懼的去了周正平的辦公室,剛一進門,周正平又把門反鎖了。

“我勸你收起你那點惡心人的想法,我不是馬紅玉,你別想把我怎麼著。”王楠麵帶怒色的說。

“哦呦,小美人兒,我怎麼你了?看看也不行了?廠長把你這麼養眼的貨送到我這兒,我就得感激人家,再不好好抓緊時間欣賞欣賞,怎麼對得起廠長一片好意啊?”周正平色眯眯的說著,邊說把手向王楠伸過去。

王楠擋開了周正平的手,敏捷的雙手搬起桌邊的方凳,作勢要砸向周正平。

周正平看著王楠的動作,一點反應也沒有,繼續淫笑著說:“哎呀,還是個烈女呢?我就喜歡調教你這樣的,收拾好了可比馬紅玉帶勁多了。有種你就砸砸試試,你信不信你前腳砸了我,後腳你就能被廠裏開除了,最輕也是留廠察看。”

王楠聽了周正平的話,換了個思路說:“砸你便宜你了,我知道你們偷布的事,現在廠裏效益好了,產量是以前的好幾倍,你們偷的布夠判好幾年了!你敢對我怎麼樣我就去廠裏告你!”

“去!你現在就去!我看看廠裏能把我怎麼著?等你告完回來,我可就不會再對你這麼客氣了,外麵那幫小子也不會再向以前一樣了,他們能摁著你扒光了讓我上,你信麼?誰讓你傷了大夥的心,礙了大夥的眼,砸了大夥的飯碗呢?人家馬紅玉就比你機靈,人家知道有好處就拿,有人情就還。我幫她掙了錢,她把我伺候舒服了回報我。再說了,她有了錢能好吃好喝的過的比別人強,我還幫他死了的男人疼她,讓她不用獨守空房,多好的事兒?你想想你自己,你現在是個破鞋沒人敢穿,長得漂亮怎麼了?條件好的不敢娶你,怕讓人嚼舌頭根子;條件差的更不敢了,他們窮的光剩一張臉了,還敢再往自己臉上抹黑?你跟著我,又有錢拿,又不用整天受累跑前跑後看別人白眼,我這麼會憐香惜玉的人,隻能給你滋潤的更漂亮,還能害了你不成?你這麼漂亮,廠長不會心疼你,我會啊,來了我這兒,從了我,我絕對讓你美的不願回那個氣味刺鼻的技術科去。”周正平一張嘴巧舌如簧的做著王楠的思想工作。

“你也不自己撒泡尿照照,就你那德行?信不信我晚上就去陪劉輝,然後讓他收拾你?”王楠又抖了個機靈說。

“你!你行!”

周正平氣的自己開門出去了。王楠的話確實找到了他的痛處,他可惹不起劉輝。周正平卻是不怕王楠去廠裏告他,因為現在偷布的錢連保衛科的人都有份。他在廠裏改革半年後,主動找到了保衛科長薑海明。

“老薑,咱倆也都算是廠裏的老人了吧?你說廠裏搞承包了,人家車間的工人每個月都比以前多掙好多,機關領導們也偷偷發點獎金,可是你覺得你我這樣值麼?活兒一點沒少幹,憑什麼他們多掙了咱們就和以前一樣?”周正平試探的說。

“沒辦法,咱們又不是生產單位,產生不了效益,領導不重視唄。”薑海明答道。

“還記得你們抓馬紅玉的事吧?馬紅玉他們是偷了布,可是給廠裏造成損失了麼?沒有。人家客戶就沒有反映過少布的問題,收了多少匹布就給廠裏打多少錢,人家馬寡婦容易麼?給人家開除了。”周正平繼續著他的試探。

“廠裏也沒把事做絕,當時武廠長專門給管後勤的人們說了,馬紅玉雖然被廠裏開除了,但是不要繼續為難她,廠裏的公房接著讓她住,她畢竟還是因公傷亡的職工家屬,屬於家屬的福利還要給她。”薑海明說。

“廠裏抓偷布是假,借這個事整人是真。現在我們庫房該清理的清理了,留下的該磨洋工還磨洋工,他們沒積極性啊。我私下聽到幾個小子又開始商量偷布的事了。”周正平點到即止的說。

“哦?你跟我說說,你要是有了證據趕快告訴我,這樣我也能給你證明你跟偷布的事無關,你說是吧?”薑海明敏感的說。

“老薑啊,你抓了他們對你有什麼好?劉建民還能給你發獎金?劉建民和劉向前什麼德行你還不清楚?你還能幹多少年?你就不怕等你一退休,那幫壞小子整天去你家找你麻煩?廠裏又沒損失,你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來找你不是想給你報信兒,我是想問你願不願意拿份錢,就當廠裏也給你發獎金了,而且肯定不比領導們少。廠裏沒損失,同事關係又和諧,還能多掙點,何樂而不為啊?你就當不知道不就完了。”周正平一點點的擠出了自己的來意。

薑海明沉默了,他如何不想多點收入,可是這個事卻讓他心裏不安。他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就讓周正平先回去了。沒過多久,周正平悄悄塞給他一個報紙包,衝他隱晦的一笑就走了,他在經曆了短暫的內心掙紮後,便心安理得的收起了這份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