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誰來種田(1 / 3)

第十七章 誰來種田

寒露風一掃,粗壯的魔芋稈就打蔫了。秋月說,我來挖一窩看看,說著,她站攏雙腳,照著一棵魔芋就下了鋤,哪曉得一鋤下去,就把一個很大魔芋果挖成了兩半,自己還被嚇得一個趔趄,被挖破的魔芋果在陽光下濺流出很多白水,灰色中略顯紅色的果皮下是雪白的果肉,白嫩白嫩一片,汁液十分豐富。小雨連忙接了鋤,擺開架勢,在原地又刨了兩鋤,慢慢把這個破魔芋挖出來。向思明拿起兩半果塊,將它們合在一起,連聲說可惜!可惜了!這個魔芋足有一個排球大。向思明說,這是一個魔芋王啊,可惜挖破了。秋月就無限惋惜,想了想,她就連聲地喊她媽,要她來看看魔芋王。胡喳喳在家正喂豬哩,一聽到秋月的叫喊,出於本能,扯了一根棍子就慌忙火急趕了過去,跑到半路一看有向鄉長和小雨在一起,就責罵秋月大驚小怪:“鬼叫鬼汪的,我以為你遇到了老虎哇。”秋月就對她媽撒嬌:“我的媽呀,我是喊您來看看的,你看這魔芋多大。下種的時候,你不是要把我的試驗田給毀了嗎?如果真毀了,損失多大呀!”胡喳喳至今仍然不肯認輸,就說:“這魔芋再大,人也不能吃,豬又不能啃,到時候我看你們怎個辦。”她說“你們怎個辦”,顯然不隻是說給秋月聽的。

聽說秋月家挖出了大魔芋,種了魔芋的人家都跑下地挖魔芋,凡是底肥下得足的地塊魔芋都很好。幺妹子承包的地塊多,就請了幾桌客,大家來幫她收魔芋。向思明忙得雙腳踢到了後腦勺,魔芋試驗終於成功了,這是他下來當科技副鄉長辦成的大事。當務之急,一是要收集一些關鍵數據,比如典型戶畝產量、最大個重、最小個重、全村畝均產量、總產量等。二是要指導各家各戶安全收獲,妥善貯藏。幺妹子高興地指揮著一批年輕人按照向思明的指令操作。

自從春花和向思明明確戀愛關係後,幺妹子和向思明之間少了鄉長和村官間的隔膜,成了夥伴加同事。幺妹子就對春花說,從現在開始,我是思明的工作助手,你就是科學家的後勤總管。春花就全心撲在安排生活上,向思明是重點保護對象,衣不要他洗,鞋不要他刷,飯送到嘴邊,茶遞到手上。向思明一麵吃飯一麵接電話,春花就端了熱水給他燙腳,給他按摩。原先,村裏有人認為春花追科學家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眼看癩蛤蟆把肉就要吃到口了,大家沒有絲毫嫉妒,還慶幸。原隻是搶來了科學家的人,現在把他的心也留住了,也就美美地看著他們像小夫妻一樣生活。他們已經定婚,何時拿結婚證不很重要,全村人已經接納了這位新姑爺。山寨有了科學家的家,向思明也用不著吃派飯了。

白虎寨到處是挖魔芋的人,豐碩的果實堆成了小山。大家對魔芋並不陌生,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這麼大的魔芋果,一個一個像恐龍蛋,一堆一堆的,像土地公公收藏的寶貝,給白虎寨增添了豐收的景象,山寨裏一片喜氣洋洋。事實證明這裏的土壤和氣候是適合華中花魔芋生長的,向思明滿懷信心要在全縣推廣他的南方花魔芋。

各家各戶挖的魔芋堆在那裏,眼看一天天冷起來,農民是第一次有了這麼多的魔芋,如何保護魔芋安全過冬沒有經驗,萬一爛了,損失就大了,也會直接影響到明年的生產。向思明著急,春花跟著急,幺妹子更急。

全縣的魔芋開發規劃已經被縣委批準,動員會也開了,培訓班也辦過了,可是,沒有幾個人來白虎寨預購魔芋種子。魔芋豐收的情報早被周邊幾家魔芋加工廠偵知,他們很快就來鎮上設了收購點,大量收購魔芋。陳良柏今年種的一塊地收了一千斤魔芋,想搶個早市,他就挑了一擔去鎮上賣了,回來一說,大家都急吼吼來找幺妹子,問怎麼賣魔芋?幺妹子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向思明也沒有,他成天思考的是種出魔芋,種出來了怎麼辦,他確實沒想。幺妹子說,去鎮上賣了吧。請人送下敲梆崖,一個工要八十元,每次一百斤,一天挑四個來回,可是,寨子裏有力氣挑一百斤魔芋下敲梆崖的人差不多都出去打工去了。等不及的人,急等錢用的人,就自己慢慢搞,挑不起就背,能弄多少是多少。差不多老人婦女全出動了,每天挑著背著幾十斤魔芋下敲梆崖的人不少。向思明發現這一動向之後,就給各鄉鎮長打電話求助,想動員他們提前來把種子收購搬運回去。但他們提出了條件,要白虎寨負責把魔芋種子送下敲梆崖!幺妹子和向思明一聽都來了火,我要是送得下敲梆崖,還求你們幹什麼?

幺妹子心中很急,好不容易搶來個科學家,人家現在幫你種出了魔芋,卻變不成現錢,這豈不是害死人不償命!向思明的試驗成功與否且不說,白虎寨是全縣的科技示範村,自己也是向苗書記誇下了海口的。苗書記的話言猶在耳:“我們得有個君子協定,如果白虎寨三年之內達不到脫貧致富的目標,我要找你幺妹子負責,是你搶了我的科技人員。”

幺妹子緊急召開村委會。請向鄉長和金小雨列席。會上,向思明給大家分析了形勢,說,明年全縣的魔芋要大發展,到時候種子肯定會漲價,現在既然賣不出去,不如做好儲藏工作,等明年春上再賣。向思明還給大家講了保管魔芋的注意事項。

在向思明的鼓動下,村委會信心十足,決定把一些零散的土地集中起來,把撂荒的地塊利用起來,明年搞集約經營連片大開發。幺妹子首先想到了後山彎的那一片荒山,那片荒山上百畝,隻長一些芭茅和荊棘,成了野豬和山雞的天堂。這些年,因為男勞動力外出,很少有人上去耕種了,種了也守不住。大家都說可以把那些地複墾出來種魔芋,魔芋不怕野豬拱。幺妹子就說,在村裏找幾個能人出來承包,當種植大戶,王二叔就說,能人都出門打工去了,留在村裏的除了婦女老人,除了你幺妹子沒有幾個能當大戶的人。有人就說,村長先富叔你能搞哇,你帶個頭吧。唐先富正在暗中運作他的寮葉收購,就搖頭說,我不行,我不行。春花就說,有什麼不行的,我都敢搞,就是沒資本金。春花說的是大實話,誰都聽得出來,她說她都敢搞,她的膽量是夠的,又有向思明的技術支持,她說沒得資金本金,一下子就點到了督脈,大麵積種植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你租農民的地,首先得給租金,一年每畝最少也得一二百塊錢才幹,你買種子得錢,買肥料得錢,你請工,忙的時候得請十幾個人,一天支工錢就得幾千上萬塊,沒錢,眼前的好事也搞不成。大家就想到了政府,政府不是支持發展集體經濟嗎,政府不是支持大家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嗎,我們現在由村委會出麵承頭,回包村民的土地,村民以土地入股,勞動記賬,肥料賒賬,到了年底有了收入一一清欠。都說這個主意好,村委會當老板。於是,村委會就給鄉政府寫了一份報告,希望上級給予資金支持。

其實,國家對農業和特產開發有很多政策和資金支持,但這些信息不掌握在農民手裏,很多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最需要扶持如偏遠的白虎寨卻茫然無知。幺妹子親自把報告送到鄉裏,一份送給了國土資源管理所,一份直接遞給了彭鄉長,幺妹子還當麵給彭鄉長彙報了想法和打算。彭鄉長看過報告,麵有難色,說:“你村裏的土地山場再出租給村裏?”幺妹子說:“簡單說,是村委會當老板,出麵招商引資,我們是以法人身份來承租土地。”彭長壽就說:“我還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呢。”幺妹子就說:“報上不也說大膽試大膽搞嗎。”彭鄉長想了一陣才說:“幺妹子,我告訴你,你現在是一村之書記,是黨的最基層的領導幹部,你要學會掌握政策,現在報紙上什麼都敢登,奧巴馬的講話都敢登,那都是不作數的。我們辦事,從來隻看紅頭文件,沒有文件的事絕對不能辦。”幺妹子就求他,說:“彭鄉長,你能不能給我蓋個章,我自己去縣裏跑?主要是想搞點資金支持,一切責任由我負。”彭鄉長一副很儼然的樣子,說:“很嚴肅的事怎麼一搞就搞成要錢了?想著法子弄國家的錢,這章子是隨便給蓋的嗎!章子代表一級政府,給你蓋了章我就要負責的。”不管幺妹子好說歹說,彭鄉長就是不同意蓋章。

幺妹子想搞集約經營連片開發,出師不利,正著急,後院又起了火。近一個月來,各家各戶都爭著請老趙書記吃飯,金大穀昨天去陪著喝酒,喝多了,他拿了幺妹子的手機看,玩著玩著,從信息欄中發現了一則來信:“在夢裏用美美的夜看你用癡癡的眼疼你用滿滿的愛抱你用暖暖的懷親你用甜甜的嘴想你用空空的心愛你用永遠的情。”他讀了一遍,不懂,沒法斷句,又讀了一遍,才發現那幾個關鍵字,是夢你看你疼你抱你親你想你愛你,大穀對這一段文字產生了豐富的想象和強烈的反感,越想越看越不是味道,關羽變了張飛,就把手機遞到幺妹子麵前,說:“你看看這是什麼?”

幺妹子正在氣頭上,一手搶了手機,也不看電文,就對金大穀說:“哎,你怎麼隨便看人家的短信,這是隱私,偷看別人的隱私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大穀很不以為然地說:“這是什麼道理,別個給你寫得,我就看都看不得?”幺妹子說:“這是我的手機,不是你的手機。”大穀就說:“你的怎麼啦,你的東西我看都看不得,那還得了!”幺妹子越發生了氣,質問道:“我是你的什麼人,我是我,你是你,你得尊重我,不是舊社會。”大穀並不覺得理虧,婚期就在眼前,一個女人都管不住,那以後的日子怎麼得了。嘴裏就咕嚕著:“還抱你親你想你!什麼男人,連名字都不敢落?”

幺妹子就說:“什麼不敢落名字,這是我打工的好姐妹,這叫省略,你懂不懂?”

大穀嘴裏還不認輸:“都發信息催你了,還想你親你抱你,我還不懂?還要麼個懂法?”

幺妹子知道男人一旦吃醋,是不容易解醋的。自從有了手機,男女間許多不好當麵說的情話就借助手機來交流,兩人相好呢,這叫手機傳情,兩人並不相好,這就叫短信騷擾。這本是一段短信騷擾,幺妹子覺得有趣,就保留了下來,沒想到大穀是這麼個不解風情的醋罐子。

大穀還在不依不饒,說:“那你為什麼還把這樣的短信保留著。”幺妹子等了等,就說:“我是覺得很好玩,想轉發給你的,你那時沒手機。”大穀聽了這話,就默了一會兒,又追問:“那你為什麼不早些回來?一出去就是幾年?”幺妹子說:“我要是早些回來,你能給我發工資?你能給我技術?”說著說著,幺妹子委屈得哭了 。大穀仗著酒勁還不肯讓步:“那你有本事,你就去給老板當小老婆去!”

幺妹子吃驚得張大了嘴,望著金大穀,望著這個以身相許的男人,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過了一會兒,她對金大穀說:“你以為我不敢?”兩個人的矛盾眼看就要進一步激化,恰好在這個危險時刻,金小雨趕過來了,他喊幺妹子:“快,支書,不得了啦,那邊有人鬧事,你快去一下。”

村民議事牆上貼著租賃荒山經營權公告,周圍聚了不少人。幺妹子一看就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她不慌不忙走過去,說:“村委會把公告貼出來就是讓大家提意見的,村務公開,這是按大家的要求辦的,大家有什麼意見,隻管說。”

見幺妹子來了,就有人問:“支書,是不是要把土地收上來,賣給人家建狩獵場?”還有人問:“是不是有大老板要來辦農莊?”突然有人大喊:“反對出賣白虎寨 !”

幺妹子就笑著說:“噫!上綱上線啦。”

不少人去大城市打過工,現在又有電視電腦和手機,他們聽了許多嚇人的傳聞,知道一些強征農民土地的事例,農民在自己的土地上蓋房子叫非法建房,政府左手低價征了農民的土地右手交給開發商建房賺錢,這叫合法經營;在折騰土地的過程中,少數人一夜暴富,多數人失了地、失了業、失了生活根基。所以,如果有人想染指農民最後一片土地,他們不得不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和戒備。不管你說是城鎮化還是現代化,他們沒有話語權,但他們知道,隻讓少數人得益的事肯定不是社會主義。

春花是個急性子,又是個直筒子,她大喊一聲:“是哪個龜兒子喊的?有膽子的站出來大家看看。還搞‘文化大革命’那一套?”秋月也說:“什麼叫社會主義,你們搞明白沒有?”幺妹子就壓春花和秋月,說:“先不要這樣說,要聽大家把話說完。”

胡喳喳對著秋月就說:“你個死丫頭,社會主義就是沒有地主、沒有資本家,不準搞剝削,哪個不曉得。”她這話明顯是要說給大家聽的。有人就隨聲附和:“是不是想把我們的土地又收走,交到少數人手裏,好讓他們搞剝削、當地主。”幺妹子就反問道:“那我們去給老板打工,豈不就成了支持人家搞剝削,支持人家搞資本主義?”

春花就對胡喳喳說:“嬸,你那個社會主義就隻有窮人,是不是?”

大家一時無語。

彭長壽也在旁邊,看大家打嘴巴官司,這時候說話了,他說:“姑娘們,你們是不是走得太遠了!”

幺妹子很嚴肅地說:“鄉長,我們這是創新農業經營體製,探索土地管理新方法,我們還走得不夠遠,倒是走得太慢了點。”幺妹子接著說:“山空著,地荒了,沒有人鬧。租賃荒山經營權,種了你的地,給你租金,雙方都得好處,這一合國家政策,二合群眾利益,你們到底怕什麼?怕山上不長樹?怕荷包裏有錢?怕白虎寨變富?”

金幺爹就說 :“妹子,你說的我們懂,問題是沒人給我們發工資,隻有這土地山場才是我們的命根子,讓人拿走了,我們不放心啦。”

幺妹子就放輕了聲音,說:“我也是白虎寨的子孫,我知道這土地這山場是我們農民的命根子,可是,從進山公公開墾出這片土地,祖祖輩輩就耕耘這片土地,我們為什麼就富不起來?這命根子為什麼就不能紮進富裕土地?可見這裏就有一個怎麼經營這片土地的問題。土地還是集體的,大家承包的是這片土地的使用權,我們現在想流轉的是這部分使用權。你們家的土地山場閑著荒著,是一種浪費,我們村委會出麵承租,讓有錢的人有能力的人來經營,搞大麵積種植,企業加農戶,把生產、加工、銷售連成一體,辦龍頭企業,產品出口,大家賺錢,這有什麼不好呢?我們不能隻是坐著,等著國家的救助,自己的問題,要靠自己解決。”

胡喳喳總是鑽牛角尖:“想得倒好,讓外地人來當老板,老板就是地主,讓我們給地主當長工?”

王二叔一直在認真聽,他聽了一陣,覺得應該幫幺妹子說幾句,他就說:“我想,是不是這樣子,就像你有個女兒,我有個兒子,兩邊老人都想抱個孫子,怎麼辦?那就要結婚。現在,通過市場信息,有錢的人和有地的人兩家就認識了,想做兒女親家,一起做筆大生意。”

金幺爹在這時候又想出了歪道理,他說:“王老二,你是說,老婆還是我的,但要租給人家去生兒子!”他的鬼話還真有幾分道理,因而引起了哄堂大笑。幺妹子的臉就有些紅了,金幺爹的比喻明顯的不對,可又不好去反駁,也不適合她出麵去反駁。王二叔足智多謀,他想了想,就說:“金老幺,還有一個道理,自古以來老婆隻能一人專用,而土地是可以找人幫著耕種的,這兩碼子事不一樣的。”他巧妙的回答又引起一陣哄堂大笑。

向思明想,一麵是有地無人種,一麵是有地不讓流轉,這樣下去,會是怎樣的後果。難道真如博士說的,城市化就是要消滅農村嗎?如果農村遲早是要被消滅的,那現在的奮鬥還有什麼意義?前不久,向思明從一張報紙上看到:統計數據顯示,我國進城務工的農民人數約為2.3億,還留在農村務農的約為2.79億。問題在於務工者中,多是高素質的青壯年勞動力,這些人的外流,導致農民隊伍的結構數量發生了深刻變化。一些地區的農民平均年齡在55歲以上,留在農村的大部分是婦女和年紀較大的,一些年輕的、有一些知識水平的、相對受過好的教育的青年農民都進城去了。隨著農民老齡化,分散土地不集中,以後恐怕沒那麼多人能種地了。在日本,50歲以下的農民就有很多人擁有研究生學位,讀了研究生還種地,這除了農村優美環境的吸引,更主要在於醫療、養老方麵,日本農民完全沒有後顧之憂,即便是年老失去勞動能力,沒有儲蓄,也能依靠城鄉一體化的養老保險過上比較寬鬆、舒心的日子。在許多國家,農村往往是最有魅力的地方,不僅能留住年輕人,也能吸引社會精英投身農業建設。向思明還知道,據統計,我國8億多農村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隻有7.3年,絕大多數農村勞動力仍屬於體力型和傳統經驗型農民,尚未掌握現代生產技術,不僅如此,新生代農民要麼不會種田,要麼不願回去種田。如何才能破解“無人種糧”的困局?除了國家要加大對農村農業的投入,還有三點:一要改變目前以升大學、離開農村為目的的“離農化”教育,培養一批熟悉農村、立誌農村經濟發展的人才;二是國家要采取有效政策吸引部分有誌農業的青年返鄉下鄉;三是鼓勵有關人士回流鄉土社會,比如老板來投資,比如“告老還鄉”的幹部,讓他們參與鄉村社會的建設和管理。

向思明明白,幺妹子麵臨的困局是一個必然的過程。由於農民目前沒有社會保障,他們當然要把土地當作最後的保障,加上與生俱來對受剝削的恐懼,這就增加了土地流轉的難度。三農的出路,就是農業產業化、城鄉一體化、農民非農化,三條道路殊途同歸。這是小康社會曆史難題,隻有借助國家力量與政府作為才能實現這三化。可是,這是在閉塞多年的白虎寨,這是還處在貧困線之下的白虎寨人,知識信息的貧困跟物質生活的貧困一樣嚴重。你想動一下他們的土地,那是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