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辦公室許多的同事還是跟他開起了玩笑。“不是哪個女人愛上了你,咬了脖子吧。”
程元編了個故事,說是在回家的時候被小孩丟石頭砸了的。“真是這一輩子都沒碰到過這麼倒黴的事情。”
回到辦公室不久,程元就收到了一條短信。他定神一看,是舒一晴發來的。我在賓館等你,請你速來。要是你不來,我馬上去你家。這一招可以說是擊中了程元的死穴,舒一晴的一夜溫柔讓他銷魂,舒一晴一夜的肆狂也讓他喪膽。他想逃過這一劫,舒一晴會放過他嗎?
程元特意推遲了些時間去賓館,他趕到時舒一晴已經在回郢都縣的路上了。他坐在賓館一樓等著,重複著撥舒一晴的電話,沒有接。他不得不往樓上衝,敲過門之後裏麵沒有一點聲音。
服務員打開門之後,發現房內是空空的,早已是人去房空了。梳妝台上留著一張字條,上麵寫著幾個字。“敗類,你遲早會死得很慘。”
程元不安地回到紀委辦公室時,同事告訴他紀委書記要找他談話。他的心撲哧地跳著,從未有過的緊張讓他滿頭大汗。他預料到後麵還會有一場暴風雨,到了無法逃避的境地。他必須去找舒一晴,私下了結這樁醜聞,否則他會寢食不安,魂不附體。
他決定去郢都縣,選擇在一個夜晚悄悄地坐上了郢都縣的大巴。到郢都縣城時已是腰酸背痛了,疲倦不堪的他在車站旁邊找了個小旅社夜宿。
這已經是十月了,今年的冬天比往常來得早些。凜冽的寒風把街上的行人都吹散了,看不見一個人影。他蜷縮在賓館的床上,拿出煙來抽。每吸一口,他都感覺有一隻東西在他的喉部來回爬行。抽煙將近20多年了,這時他才真正知道吸煙是有害健康的。他熄滅了煙頭,在床上翻來覆去。有著太多的焦慮和不安如煙癮般在喉嚨裏爬行,想拒絕身體的本能拒絕不了。
俗話說狗改不了吃屎,真正毀了自己的還是程元自己。這夜郢都縣組織大掃蕩,對賓館|酉店進行了突擊檢查。你說倒黴不倒黴,在檢查時程元被抓了現他與一名小姐正在幹那種出格的事。公安人員可不管身份,履行上麵的職責。程元被扭進了派出所,在派出所關了一個晚上他也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本來這樣的事情罰點款也就可以走人了,可是公安人員一定要查清楚他的身份,主要是調查他有沒有犯罪前科。然而程元死活不願意提供身份證,證明不了身份就意味著不能作出處理。結果是一直耗到第二天下午,派出所決定將他送到拘留所。程元知道這樣耗下去也是不會有結果的,幹脆把身份證交了出來。
民警在網上很快就找到了程元,顯示的地址是市委大院。這讓民警多了一份警覺,根據身份證上的姓名和地址核實他應該是市委幹部。民警立即向派出所所長作了彙報,派出所所長立即秘密向縣公安局領導彙報了此事。公安局領導通過核實,市紀委有一名叫程元的科長。那麼此人是程元還是非程元呢?如果是程元又作出什麼樣的處理,非程元的話那是要判刑的。最後派出所決定,如果此人的確是程元的話,隻有內部釋放。這也是不給共產黨的官臉上抹黑,如果此人不是程元的話,一定要作為重案來辦。
公安局長是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張火網兼的,分管副局長詹亮向他彙報之後,他立馬就把此事向紀委書記舒一晴作了彙報。舒一晴聽了一驚,這事還真的有點蹊蹺。程元怎麼會去住那樣的地方呢?憑著他的那股傲勁,最少會去星級賓館。舒一晴暗中與市紀委幹部取得了聯係,打聽到程元的確不在市紀委。辦案人員最後在審訊室撥通了程元的電話,電話鈴聲在審訊室內響起。
“這事紀委不好介人,你們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這畢竟是牽涉到黨的幹部作風問題。”舒一晴說。
張火網聽言下之意是叫他把案子辦了,他裝著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晚上沒有再派人去審訊,直接讓民警將程元押到了看守所。這一招讓程元著慌了,如果再不求助恐怕影響還會越來越大。他真是後悔了,辦了別人一輩子,現在自己也被人辦了。窩在看守所裏,他就像是一隻被等待屠宰的鴨子。
很快市紀委就來人了,程元在郢都嫖妓的新聞一夜間跑紅。西南都市報記者采寫了篇特稿搬上頭條,全國媒體紛紛轉載。麵對這個鐵的事實,誰都無力回天了。就在程元等待著法律製裁的時候,一些舊聞也烽煙四起。說他曾經以借辦案的名義,強迫過許多女幹部與他上床。有名有姓的舉報信就有10多封,而且這些女幹部後來都成了平凡人。
落個這樣的地步,程元隻恨一個人,那就是舒一晴,他覺得舒一晴下手太狠了。其實這個結果根本與舒一晴無關,咬程元一口隻是想給他個下馬威。
程元的事情後來是越來越複雜,這事驚動了市委書記和省紀委。不僅是作風問題,還在他身上查出了57萬元的貪汙款。
“一個在市紀委紀檢科當了20年科長的幹部,査出57萬元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這是程元麵對省紀委幹部審訊時說的一句話。“你們可以去查,哪個幹部沒有收點錢。我十年前審訊過一名幹部他就是這麼說的,十年之後你就是我。我也可以坦率地告訴你們,十年之後你們就是我。”
程元的話沒有激起任何人的憤怒,査處程元就等於查處自己的家人。同在紀委工作的人也都知道一些遊戲規則,隻是程元倒黴,誰碰到都不會有好下場。
審訊室的燈光很昏暗,比起雙規那是要疼痛得多。那天夜晚,舒一晴與幾名紀委的幹部來到了關押程元的地方。
“你還好吧。”
程元不敢正視舒一晴的眼睛,他緊閉著眼睛不願意說話。
這是一劇戲曲,程元是主角,舒一晴是配角。她在戲裏隻是個端盤子的丫鬟,讓程元沒想到的是最後來看望自己的是這個丫鬟。被她摧毀過的丫鬟。
“人都有犯錯的時候,怕的就是不敢去麵對。希望你以後好好做人。”說完這些話,舒一晴就起身走了。她的身影就像是一隻飛鳥,一直隱秘至夜的深處。
第十六章
那是舒一晴走上政治仕途以來最清閑的一天,秋季的楓葉爛漫著鄉野。
那天下午舒一晴接到了向笛文的電話,他說縣裏打算調他去計生委當主任。這個地方與工業園比起來風險大得多,去年已經被省裏一票否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