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著鏡子一遍遍地問自己。你還過得好嗎?
我好,你呢?
看著自己那臭美的樣子,臉緋紅了起來。
從發現病情到完成化療,舒一晴居然已有一年沒有上班了。這一年就好像過了一輩子,前輩子去過鬼門關,也闖過閻王殿。閻王在閱薄的時候,發現她的名字排在後頭,還不到打勾的時候,於是讓她又回到了塵世。
那天,她去了醫院。站在門診部的樓前等檢查結果,看著窗外那蔥綠的梧桐葉,綠瑩瑩的草茵,不時還有一群自在的小鳥嬉笑著飛過。回望過去,曾經有那麼一塊玻璃,牢牢地禁錮著她的心靈,讓她無法釋放自己,融身於“窗外”美麗動人的風景……
看著眼前的風景,舒一晴感慨萬千。患病之前,她對自己的外在形象絕對是非常在意的。總會對著鏡子左照右照,上照下照,直到自己滿意為止。隻要有一點不滿意的,絕對不會出門。另外在穿著上也是這般,什麼款式啊顏色啊必須要搭配妥當時,自我感覺實在是太好,在任何地方都是昂頭挺胸的,走在街上那火辣辣的眼睛讓自己滿腹自信。
可是自從發生那場病變之後,一切都變了。說實話,這種病對舒一晴的心理打擊不是一般的大,雖然到現在已經患病一年多了,雖然從心理上已經逐步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但當閑下來時舒一晴的思緒還總是徘徊在痛苦中,總是認為就是這種病奪去了自己做完美女人的權利。而且因為化療和接下來的五年都要吃內分泌治療藥物的緣故,舒一晴的體重正在急劇增加,半年下來整個人變型了,用別人的話說就是除了聲音沒變什麼都變了,這對於舒一晴這個很愛麵子的女人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她自己也知道這種情緒對身體的恢複很不利,可就是無法完全從這種情緒中解脫出來。
晚上,泰爾內一直沒有醒來。舒一晴是在翻來覆去中睡著的。
誰也不知道,泰爾內是剛剛到家的。這讓寂寞了幾個月的舒一晴心焦不已。她的眼睛怎麼也閉不上,眼前的泰爾內仿佛對自己沒有了興趣。往日分開不到一星期,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躲避在一個無人的地方,盡情地享受著那份男歡女愛的激情。
真是喝醉了?還是故意喝醉躲避自己。女人是敏感的。早上6點鍾,泰爾內醒了。他看著眼睛睜得很大的舒一晴,做著難看的臉色責問。“你不是一個晚上都沒睡吧。”
舒一晴點了點頭。
“行了,行了,你那身體能熬夜嗎?睡吧。”把舒一晴繞抱在了懷裏。接下來,她睡著了。
等她醒來時,已經是十點鍾了。泰爾內離開了房間。舒一晴撕扯著被子,心裏好似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壓迫著自己的心髒,全身都軟綿綿的,沒有半點力氣。
她拿起手機給泰爾內打電話。鈴聲一遍又一遍地響著,沒有人接。他去了哪呢?為什麼不願意接自己的電話。她又一遍遍地重複撥著,仍然沒有接電話。這人會去了哪呢?她下了床,穿好了衣服。來不及細細打扮自己就打開了門,她直奔西餐廳,她想去看看泰爾內是不是吃早餐去了。
去西餐廳的途中,有一個美容美發廳。她經過美容美發廳時,無意中用眼睛往裏瞟了一眼。那個熟悉的背影在她的眼睛裏如電流般閃現了出來,女生的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有說有笑的,另一隻手在背上搓來搓去。看到這種情形,本來就不好的心情,一下子暴跳如雷。
泰爾內的電話就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舒一晴想為泰爾內找個不接電話的理由,是沒有聽到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她拿起手機再撥一次,試圖找到合適的理由。電話響了,泰爾內拿起來看了一下,又將手機放在桌子上任由它去。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泰爾內啊泰爾內,你太過分了點。你現在就嫌棄我了嗎?你這樣做對得起自己的天地良心嗎?舒一晴在心裏哭爹罵娘。她悄悄地離開了,沒有給泰爾內任何顏色。也許這樣會更好,她回到了房間。將門反鎖了,一個人蒙在被子裏哭得昏天暗地。流幹眼淚後,她又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冥冥中她感覺到泰爾內已經背叛了自己。可是仔細想想,自己不也背叛了泰爾內嗎?這是自己罪有應得嗎?還是天生注定就是這樣的命。
她以為泰爾內會再回來的,讓她始料未及的是這天上午他都不知去向。她也沒有回家,一直沒有離開賓館。
下午,上官邁克打來了電話。
“舒一晴啊,你來趟我的辦公室。”
“好啊。”這是上官邁克第一次給舒一晴打電話。舒一晴感覺得到上官邁克有事要跟自己說,聽口氣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舒一晴認真地梳理之後,直奔縣委上官邁克的辦公室。
上官邁克的辦公室在縣委大院的最後一棟房子裏,這還是八十年代用磚木混合構築而成的房子。共有三層,一層是秘書科,機要室;二樓是書記辦公室,副書記辦公室;三樓是政策研究室和督查室。
“你找誰?”在二樓,舒一晴被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攔了下來。
“我找上官書記。”舒一晴說。這是一名考上公務員不久的新秘書,並不認識舒一晴。
“你找他有事嗎?”秘書問。
“他讓我過來的。”舒一晴說。
“那我先去通報一聲。”秘書小心翼翼地進人了上官邁克的房間。不一會兒,秘書就出來了。
“對不起,領導。書記讓你現在進去。”舒一晴還未明白過來,秘書怎麼突然叫自己是領導。上官邁克來到了門口。
“快進來,快進來。”
舒一晴進人書記辦公室後,上官邁克隨手將門關上了。
“舒一晴啊,直呼你的名字不會見怪吧。”
“怎麼會呢?”舒一晴摸不透上官邁克話裏的意思。
“你也太見外了,我不叫你來,你是從來沒有來過我的辦公室啊。不是我是領導,起碼我比你大一圈,你也應該常來我這坐坐啊。”
“我不是怕打擾你嗎?”
“你這是借口啊。”上官邁克歎了口氣說。“今天叫你過來是有件事情要與你商量,縣裏考慮到你的身體情況不好,打算安排你到人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