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3)

第11章

舒一晴從她的眼神和淚水裏能夠感受到女人失去乳房的痛苦。舒一晴做手術的主刀醫生是個女性,是郢都縣人民醫皖外科的副主任醫師。之前在武漢學過幾年醫,也是武漢人。之後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到了郢都縣。大致是跟曆史有關吧,是曆史把她從大城市驅趕到了農村。女醫生今年都70多歲了,滿臉是皺紋。舒一晴也是碰巧,本來她是很少上班的。

老人仔細地看了省城的檢驗單說:“你明天來吧。”

第二天一早,舒一晴在向笛文的陪護下來到了醫院。本來這是私人的事情,作為秘書,一直受舒一晴關心的秘書,向笛文不能不來。何況泰爾內對她的反應讓她遭受了無言的打擊,有了這個男人陪她心裏好受得多。

向笛文的心情在這個時候變得十分的複雜,他甚至不明白怎麼一下子兩個好好的女人,都患了乳腺癌。他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漂亮的女人都不會有好結果。翻閱曆史看看,舊時有幾多的女人不是紅顏薄命。他一遍遍祈禱著,乳腺癌不算什麼,千萬不能再蔓延,不能再出現其它的意外啊。

就在舒一晴到達醫院不久,泰爾內也趕來了。他跑得滿頭大汗。“老婆,對不起。”在這個時候泰爾內能夠出現,舒一晴對他之前的一切過激語言都能夠理解,也能原諒他。

手術前醫院安排了個談話。也許這是出於對病人的關心。上午9點,談話開始了。舒一晴深吸了一口氣,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她不是怕見醫生,她是在擔心見到醫生時問一些尷尬的問題,讓自己不知如何去答。

她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進了醫生辦公室,一名年輕的醫生接待了她。醫生看起來不到三十歲,高髙的個頭,瘦瘦的。眼睛倒是水汪汪的,圓圓的。

因為年齡差距不大,舒一晴又是副處級領導幹部。在這樣一個醫生麵前她一下子就輕鬆了起來,變得舒適和安寧。泰爾內站在旁邊,舒一晴還是大肆跟她討論著自己的乳房。說著一些乳房刺激時的感受,沒有半點的遮掩。她說男人的手在乳房上撫摸時,她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熱度在乳房裏翻滾。

“是不是過於用力了。”醫生問。

“沒有,我老公特別憐愛我的乳房的。每次都很小心。”

女人說話,泰爾內覺得站在麵前很不合適,退出了房間。“我在外麵等你吧。”

“好的。”舒一晴點了點頭。

女醫生用眼睛瞄了一眼泰爾內,又把目光轉移到了舒一晴的身上。女醫生說,一般情況下手術有三種可能:一、腫塊為良性,那就是一個很小的手術,做完後打幾天消炎針就可以回家了;二、腫塊為惡性,且已擴散,那就乳房全切;三、腫塊為惡性,但未擴散,切第緣為陰性,那就可以做保乳手術,即隻切除腫塊,乳房保留。根據你現在的報告單你應該是屬於第三種,隻要把腫塊取出來就可以了。

“乳房的形狀不會有變化嗎?”舒一晴著急地問。

“不會。沒有半點變化。”醫生說。

“真的嗎?那太好了。”那一刻舒一晴高興得幾乎都要跳起來,就像是黑夜裏看到一絲星星之火。“我以為要全部切除呢?”

“不會的。你把乳房給我看下。”

舒一晴攬起了衣服,飽滿的乳房從衣服內像是水流一樣衝了出來。醫生的眼睛傻傻地看著那隻乳房,沒有轉動。作為女人,真的是羨慕自己有一對非常性感的乳房。不要說是男人看了會銷魂,就連女人看了也都傻了眼。女醫生緩過神。腫塊怎麼會在這個地方?她用手指在乳頭上輕輕地按了一下說。“這樣就麻煩了。”

女醫生的話,讓充滿希望的光亮一下子就熄滅了。“腫塊在乳暈處,靠近乳頭,一般中心部位的乳癌是不適合做保乳手術的,因為中心部位的血管很豐富,如果做保乳手術就怕癌細胞已經順著血管轉移,再說還要切除腫塊周圍兩公分以內的組織,這樣就會切掉乳暈和乳頭,乳房的外形也不好把握。”

我的天,怎麼會這麼倒黴,舒一晴高興著的臉在那一刻徹底地改變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張白紙,雪白雪白的。這在醫院也是常見的事情,麵對著生是皆大歡喜,麵對著死是皆大悲傷。所以說去醫院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悲傷總會比歡樂要多。

泰爾內也許就站在門口的一處側隱的地方,房間內的談話他聽得十分清楚。不知道他會有著怎麼樣的表情,也會隨著舒一晴的表情高低起伏嗎?也許會,也許不會。隻有泰爾內自己心裏最為清楚,他在盤算著怎麼樣來結算這盤賬。

“沒有任何辦法保留嗎?大點的醫院是否可以?我們可以去大醫院。”被泰爾內突如其來的話,使醫生沉入了思考。“也許在上海北京治療完全不一樣,技術水平都會決定結果。”看來這才是醫生說的真心話。但是有一點病情是否嚴重隻有切除了腫塊做了病理才能分析得出來,就算是去了大醫院恐怕也是個未知數。萬一是惡性做保乳手術癌細胞容易殘留於乳房內,還要經常觀察隨訪。而最保險的做法是全切,一了百了。這個說法完全與省城腫瘤醫院專家說法是吻合的,看來這才是唯一根治的辦法。

就在舒一晴聊著的時候,老醫生來了,她建議舒一晴就在郢都縣做手術,她說沒必要去大醫院。去了,手術的結果都會是一個樣。

現在值得關注的一個話題是保留乳房還是完全切除,手術在哪做已經不重要了。老醫生說這話是認真的,她說即使去了大醫院不一定還會這樣認真去對待。在大醫院這樣的病是小病,不會有太好的專家來做。她說她是從大醫院來的,技術水平其實並不比他們差。

舒一晴覺得老醫生說得在理,決定還是留了下來,把自己的乳房命運全部托付給了這位從醫40多年的老人。

“怎麼去決定,你自己與家人商量後去選擇吧。”老醫生說。“我建議你還是留在郢都醫院做這個手術,相信我會盡力做好。”

舒一晴看著老人的眼睛特別的深情,她像是看見一位久別的親人。她想哭,眼眶裏滿是淚水。

“孩子不怕,再難都會挺過去的。”

舒一晴沒有了不選擇在郢都縣第一人民醫院做這個手術的理由,她知道自己真正碰到了一名醫德高尚的醫生。即使是有風險,舒一晴還是決定去冒。她想還是先保留,如果實在不能保留,哪怕是做乳房皮下切除也可以,保留了乳房外的皮膚,以後還可以做乳房重建手術。如果連乳房外的皮膚都沒有了,那以後可就真成了飛機場。當丈夫看到那光禿的胸部傷疤還有興趣與自己纏綿嗎?恐怕立即會推開自己。就是自己看了那可惡的場景,一樣會惡心。

如果給生命和乳房作個比較,孰輕孰重誰都知道。沒有了生命有著再漂亮的乳房那也隻能是帶進墳墓,一樣會化成泥土。舒一晴最後作出的抉擇是,一切都聽從醫生的。泰爾內沒有反對,他不是醫學專家,沒有建議醫生選擇治療的權利。畢竟他真心喜歡的不僅僅是舒一晴的乳房,最重要的是他已經真心愛上了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