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她一直以為化療會是用一種放射性的激光對著某個部位照射,殺死那個地方的細菌或者病毒。就像小時候腳跟發凍瘡一樣,癢得鑽心的時候就夾著火炭來烤,直到把凍瘡烤焦死皮了就好。現在看來,光理解字麵上的意思是絕對不行了。雖然化療不是用火那樣烤,但是藥物比火烤要厲害得多。藥物進人體內後,就像是一把利劍消耗著身體的能量。“病”的意思比較廣,僅生物體發生不健康的現象就有多種:人也往往是因為病最後才“逝”。誰都不想患這樣的惡病,誰都希望自己是幸運的。但是一些病會因為自己的思想得到改變,越是想逃離就越難以逃離。命運仿佛是注定的,舒一晴看見病房裏被痛苦折磨著的那個女人,她還是想跟那個站在旁邊的男人說點什麼。男人搖著頭說:痛苦的不僅是女人,他也像見到了世界末日。本來他們有個美滿的家庭,病痛已將這個家庭殘酷地折磨得不成了樣子。女人不在了,家裏落個債務累累不說,他也沒有了精神的支柱。沒有了女人,他也不知道以後怎麼過日子了。舒一晴是個非常情緒化的女人,非常的感性。她能夠猜測到別人眼神裏的意思,能夠猜測到別人眼神下思考的問題。也許不到醫院永遠都不知道病痛的痛楚,更不知道死亡多麼的害怕和恐懼。
她把那個準備了好了的紅包拿出來了,她是準備看甘婷婷的。可她現在還是給了那個家裏貧窮得一分錢都沒有的女人。
接過她手中的錢,女人的眼睛裏亮了一下,僅僅是幾秒鍾。那是充滿感激的眼神,那男人激動得沒有說一句話。
她離開病區的時候,她聽到了哭聲。
想想自己,也想想自己為了那些爭體麵的榮譽,舒一晴心裏百感交集,那感受隻有她自己最為清楚。要不是自己心高氣傲,根本不會破壞別人的家庭。也許命運就不會是個這樣的結局,甚至擁有的是別人無法想象的幸福。現在想想這些是很不自然的,好在自己的本性沒有被世俗淹沒。舒一晴一直對情感有著較高的期待,大學時好多男生追求她都被她一一拒絕了。用她自己的話說,不想把自己的青春奉獻給自己不喜歡的人,最主要的是這些男人太沒成就。但是在舒一晴念大二的時候,她的想法開始轉了個大彎,好多年之後她回憶起來真不知道是什麼趨勢使她這樣去走。
說起來那個男人還真是一條狼,一條萬惡不赦的狼。要不是受父母居住環境的影響她根本不會中了這條狼的圈套。
這個食堂是他父親承包下來的,已經包了好多年。雖說在縣城裏買了一套房子,卻閑置在那裏很少去住,基本都是在鄉裏過的。說是在縣城,其實很偏僻的。這個地方是縣城的規劃區,可還沒有正式開發。
鄉政府一年到頭沒有假,即使是有假,隻要有一名幹部沒離開政府舒一晴的父母就不得不呆在那。所幸的是這個鄉比黃曉妮的那個鄉要好得多,有兩條街道,街道兩邊都是一些生意店鋪。白天還算熱鬧的,晚上天黑也就關了門。
鄉裏的幹部自己都不做飯的,吃喝都是食堂包了的。那些日子舒一晴也跟著父母在那裏過日子,久而久之,政府的幹部也都與她成了熟人,幹部的一些生活作風,閑言閑語她都清清楚楚。比如某鎮長喜歡上了某副鎮長。某鎮長是從縣城新調來的,某副鎮長是去年從學校裏破格提拔過來的。聽說某副鎮長以前隻是一所偏僻學校裏的老師,真不知道怎麼事業單位的一名老師搖身變成了副鎮長,連普通幹部都沒當一天就直接變成了副科級領導幹部。沒有人敢不服,周粥不是一般的人。當然也可能與周粥無關,可是自從這個周粥來了之後郢都縣就搞得有點人心不安了。
實際上黃曉妮就是受惠者之一,要不是周粥在前麵走,那鄉書記豈敢做出這種違背官道的事兒。
郢都是有點人心惶惶了。
唉聲歎氣聲也是接連不斷。吐苦水的人還真不少。
當官的沒好日子過,老百姓也就過不上好日子。
周粥這隻畜生,仗著山高皇帝遠,在郢都自訂土政策,是把郢都翻了個天。
他日夜要破格提拔年輕幹部,辦起了青幹班,提拔的幹部主要還是年輕的女性。
某副鎮長算是走運了,她也被選到了青幹班。後來一夜間也就當上了副鎮長。那天晚上舒一晴接到了醉酒的某鎮長的電話,某鎮長要找的人是某副鎮長。你來,你來,你現在就來。那是晚上兩點,舒一晴嚇得心裏撲哧撲嘛地跳,她一直在解釋電話打錯了。可對方哪知道自己打錯了,隻要是女的就沒錯。一個勁地叫著某副鎮長的名字,又是想又是愛的。
舒一晴是聽得耳朵怪癢癢的。她強迫自己掛上了電話。掛上後那鎮長就沒有再打電話了。
也就是這個晚上她知道了一些男女之間的秘密,這個秘密成第了籠罩滿頭的霧水。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不知道的好,裝糊塗更好。可是接下她卻發現自己像是中了邪一樣,滿腦子裏都是一些很不像樣的畫麵。她是發現自己入迷了。
坦白地講,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見著男女之間出格的場景難免會熏染得麵紅耳赤。
後來,她總是會有意無意地關注著他們兩個人的動靜。見著鎮長的時候總會表露出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還會故意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他。她發現鎮長與副鎮長之間的關係除了她之外,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所以她總是小心翼翼的,保密得不透一絲風。
某鎮長的妻子在郢都縣藥監局辦公室當主任,長得沒有副鎮長漂亮,可她還是實力派女人。她曾經聽說過一些丈夫在外的流言和蜚語,最後她隻是一笑而過。
某副鎮長的老公在審計局當一般的幹部,沒有鎮長帥氣,也沒有他的社會背景和現有的地位。
這女人就是這樣,不僅有虛榮心,還有攀比心。好在彼此都有個不錯的家庭,要不是這樣他們也用不著暗地裏過著偷雞摸狗般的愛情生活。
進行得非常嚴密,最後卻還是露了馬腳。
鎮長知道這事情得瞞得越緊越好,所有的縫隙都得封得嚴嚴實實的。
他還是主動找到了舒一晴。“那天晚上說的事千萬不要講出去啊,都是喝醉酒了胡說八道的。”
“不會,不會,你放心。那天晚上你什麼都沒說,隻是打錯了電
話。”
舒一晴還是一名在校學生,某鎮長知道她沒膽說出來。
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多說了一句,這句話說出去後給自己下了個定心丸。
那個晚上,風特別小心地敲打著門窗。這一天下來雨一直沒有停過,不算大,小鎮上的人到了晚上就自閉在家裏不願意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