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阿雅鈍鈍地後退了一大步。
張梓銘的聲音輕輕地,透過電流,毫無距離,像密度極大的風一樣困住阿雅的耳膜,“他說不是他所喜的女人生的,一概不要,這麼說,他的確愛你,瞧他寵你那小兒子寵得跟什麼一樣。我說啊,同樣是親生,為什麼差別那麼大,原來,我就是一塊大幕布,帳子,掩人耳目用的。”
“梓銘……你聽我說,不是……”
“可笑我還自詡席家少爺,從小玩憂鬱,渴望父愛,我他媽根本和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啊。”
“梓銘。”
“既然我和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他為什麼要把我弄到這個位置上?因為我命賤,因為我輕薄,因為我一個司機的兒子隨隨便便可以用?為他所用,我是不是該感激涕零?”
“你冷靜一點……”
“我恨這個世界,恨你,何阿雅,當然,還恨你受盡寵愛的兒子。”
阿雅的心突突地跳,攥緊手機,將要說話,對方比她又快又穩,夾雜輕笑:“席嘉舒就是他所愛的女人生的種嘛,他從小帶著,細心嗬護,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兒子了,你說我怎麼樣能讓他萬年鎮定的表情變一變呢?”
“梓銘!你糊塗了!”不知為何,會突然扯到小舒,一個母親的本能,阿雅厲聲起來。
“瞧瞧,說的你對我大愛無疆似的,願意陪伴我,一涉及你的親骨肉,你就肉痛了吧?”
“你……”
“我告訴你,何阿雅,那天我出現在那條街,和你兒子對視半天,可不是偶遇。我蟄伏四年,不要欺負我一個年輕人,年輕人也能步步為營,我就是有目的接近你,利用你的愧疚,再用發病讓你受到良心上的折磨,有你這條中間線,很輕易就能溝通上席城,如願以償,我昨天見到了他。雖然我的身世確實是個大逆轉,不過倒更加堅定了我的計劃呢。”
阿雅的牙齒輕輕打顫,臉色煞白。
他幽幽笑道:“你們都來逼瘋我,我就瘋給你們看啊,席嘉舒現在已經落到我手裏,不要懷疑真假,一懷疑你兒子就沒命了!我有個遊戲,要跟他玩一玩,也跟你玩一玩,看他是要兒子呢還是要女人,也看你是要兒子呢,還是要男人?”
“你要怎麼樣?梓銘,你不是這樣的……”
“他玩/弄了我整個人生,我殺了他兒子,讓他痛一痛嘛……”他的聲音突然暗下來,“我沒得選擇了,我必須做點什麼,我要瘋了,好滑稽啊,我恨你們,恨透了!”
篤篤篤——
阿雅連忙再打過去,卻打不通了。
過了幾秒,收到一條短信,是一個地址。
小舒!
小舒被梓銘綁走了,就是那個地方。
阿雅一時腦袋混亂,渾然無助,擔心焦灼兒子的安全,又想,梓銘發這條短信是什麼意思?
勉強反應過來,梓銘應該是引她去,先前他說了,要讓席城做一個選擇,可他最後好像又情緒崩潰,阿雅猜他有些猶豫的,是不是讓她去阻止他?
這麼一想,阿雅決定先趕過去,看看情況,再聯係席城。
如果讓席城知道梓銘綁走了小舒,不定他要如何大動肝火,那人狠起來,誰也不認。
梓銘,終究還是個孩子啊。
原來他的身世竟然是那樣,那比席城從小冷待他,還要殘酷百倍,完全沒血緣關係,實實在在的隻是利用。
阿雅匆匆給清夢發了條短信,轉身就出來酒店大堂,可到台階上卻被兩個黑西裝的男人攔住,對方報家門:“何小姐,城哥派我們看著你點。”
“我有急事,要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阿雅心裏思索,如果讓他們跟著,很快席城就會知道梓銘幹了什麼,可不讓他們跟著,萬一有危險呢?
她不想給他添麻煩,便隻說去替新娘買一個東西。
一人開車,一人跟著她坐在後座,匆匆出發。
地址是港島靠近西邊,開車的男人見路越來越偏僻,有疑問,阿雅吞吞吐吐,那人把車停到巷子裏,手拿電話:“抱歉,何小姐,得跟城哥報告一下,這不是買東西的地方,您親自和他說。”
“我很著急,能不能先開到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