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門口時已經下了雨,雨來的凶,很大一顆簌簌地落。
她慌得抬了滿滿桶子,那麼瘦怎麼能不摔,摔了果子又著急的撿,忙碌得不管自己身上那件越來越透貼住了身兒的小衣衫。
你說他那麼厲一個男人,經女無數,成熟至此,眼睛多半往哪兒看呢。
看見了。
一個男人的s性克製不住時,散發出了那麼點,唐突了她。
控製了的,他認為極其隱晦了,倒也承認自己無恥透頂,欺負的就是她小小一株無力應對,羞恥成那樣,一縮就跑了。
他此刻心癢成災,熱度直升得呼吸都重。
阿雅在房間裏縮不下去了,大娘不肯走。
她耳朵嗡嗡的,方才整個腦袋埋進被子裏,折騰的臉頰通紅,咬著下嘴唇左思右想,不能不出去了。
越不出去,大娘越以為她怎麼了。
匆忙地跑進浴室,用冷水敷了臉,整理頭發,腦袋嗡嗡地跑去開門。
聽的外頭低沉的男人聲音。
她刺蝟一樣輸得僵住,手指一抖,開關鬆了。
想轉身躲,對話的聲音卻讓她停住了腳步,在說什麼,洗衣液什麼的……?
還想再聽,咚咚咚三聲很重的敲門!
阿雅一怵,男人平穩的聲音傳來:“何阿雅,阿嫂敲門很久你怎麼不開?”
血液都凝注了一樣,小鹿眼睛,驚慌四起。
“出來一下。”
小兔子亂成一團,他的嗓音讓她尤其害怕,抗拒去開那扇門。
男人明顯沒了耐心,又敲一聲,這一聲足足嚇壞阿雅,以為他來了脾氣。
不敢不再去開。
吱呀的一條小縫,他倒也沒蠻橫去推,男人眼神裝模作樣,帶著嚴肅和疑惑,與用人對視一眼,分別望向她。
他開口問:“怎麼了?”
阿雅驀地一定,眼神從慌亂變成疑惑,最後抬頭去看他。
這個位置背光,她看不清這人一雙眸色究竟如何,但看見了輕輕蹙起的眉,他高,還站的筆直,雙手插在褲袋裏,高高在上略有些嚴厲和不耐,俯視下來。
他說,“阿嫂說你哭了?”
“沒、沒有的。”阿雅難堪地小臉漲紅,別開了去,咬住嘴角,那臉卻是越發滾燙起來。
又聽他四平八穩的聲音:“是果汁弄髒了衣服不高興了?新衣服?”
阿雅懵呆,他是這樣認為?
這人扭頭皺著眉,不甚在意地和大娘說話:“家裏有清潔力強的洗衣液嗎?給她一罐,要麼阿嫂你費點心,估計是件挺重要的衣服。”
阿雅漸漸聽懂,他以為那真的是紅果汁了。
心肺,五髒六腑,還有腦袋裏彈跳的神經,阿雅感覺這一瞬間,紛紛歸了原位。
“哭什麼哭,這麼個大人了。”他還訓她。
大娘替她說話,“喲,席先生你不知道啦,女孩子天生愛衣物,沾了顏色這件衣服都毀掉了,您一個大男人,不懂!”
倒把他逗地微微勾了唇角,在笑,“行,你們女人,我是不懂,我下樓。”
走了一個台階,又回神,眸光定在阿雅膚白淨淨的小臉上,暗色湧入眸底,湖麵上是一脈正經了……
“哭得我心情差,罰你做晚餐了。”
阿雅十萬個懸心放下,望他眉眼寡淡,無一不是正常模樣,趕緊溫吞吞地點頭,“哎,好的呢,席叔叔。”
他聽得心酥,轉身下樓時,麵無表情又分明吃了甜頭的樣子,何其無恥。
阿雅下樓前辦了一件事,取了幾粒漿果在那件濕掉的裙子上,擦了汁水,索性弄假成真。
她又想,席叔叔是個大男人,誰跟她那麼小心思看得出來這些呢,先前她還天崩地塌,囧……是她太疑神疑鬼了。
再說,女朋友那麼多的這位叔叔,對她一個幹癟小女孩子,還算侄女呢,要說生心思麼,阿雅簡直為自己的胡思亂想刷碎三觀。
想通了,阿雅也就不懼他了。
晚餐時,他不知閑的還是怎麼,跟她討論起了當代幾位著名女詩人。
這個話題,小小阿雅在行,有的聊。
晚餐的時間有些長,大娘是什麼也不懂的,在旁邊著急的這裏問那裏聽,阿雅忍俊不禁。
男人淡聲說話,拿餘光看她,瞧見她唇形小巧,嘴角微微彎著。
那是在笑。
再多笑兩聲,他眼睛也要花了。
那天發生的事,有些迂回波折,下午的驚蟄,阿雅一時仍有心悸,但知道,怪不到這人頭上的,男人粗枝大葉,他若是知道那不是果汁,當時他的神情不可能那麼淡定吧。
純潔無暇的阿雅,信他是個磊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