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
文件翻頁,他忙中抬頭,“耽誤你時間嗎?”
這話問的阿雅沒脾氣。
大人的世界果然是腹黑又欺負人的,都叫大娘喊她下樓做菜了,這會兒還問什麼呀。
再說了,她求他一個住處的,就是沒時間不也得伺候著。
半小時後,香氣四溢的酥牛柳來了,這東西有點像煎炸食品,可當零食,他就是饞了。
看著文件,隨時吃上一口,雅也不雅,俗也不俗,阿雅不敢上樓,好像主人在,小貓小狗還是候在一旁的好。
她隻好在心裏背各種難記的公式,纖細的身影在門口來回徘徊,走著神兒,就走到了外頭的院子,下午的微風和和,吹得阿雅一頭長發有些亂了。
她兩隻小手打理,轉個彎不經意地看到了雕花大門口停著的豪車。
他的。
問題阿雅瞪大眼,後座車窗開著,那裏麵坐著一個女人,大波浪的卷發,長得好漂亮,修身的衣裙裹出曼妙的身材。
窗戶開到最底,女人慵懶地眯著眼抽煙,阿雅臉紅紅地看著幾乎露出來的豐富白雪。
然後……阿雅跑了。
性子實在內斂,露的是別人,尷尬的是她。
席叔叔吃好了,文件看完了,出門後,阿雅上樓。
囤回自己的小窩,聽見汽車發動的聲音,她鬼使神差地撩了一點窗簾往下看。
車後麵的玻璃還沒關上,前麵司機開車,後麵那位姐姐就直接掛在男人偉岸的身軀上了。
阿雅記起來他之前襯衫領口的紅色,原來是這位姐姐的口紅沾上去了。
席叔叔,真不是個好人的,爹地說這種人叫做浪子,浪子沒錯的。
心如白紙純淨的少女,第一次親眼目睹成熟的男女之間那種直白的關係,阿雅這一個下午都在消化。
她所知道的愛情,是席慕蓉冰清玉潔的詩集,是青春讀物裏那種清婉隱晦的初戀故事。
唉,這位叔叔,私生活好複雜。
不過,關阿雅什麼事呢,隻要他不把漂亮姐姐帶回來阿雅就感謝了,畢竟她的身份好尷尬,好像一個大大的燈泡。
自從那天周末回來了一趟,又過去了三天,阿雅放學回家時,他人已經在客廳。
又點菜了。
阿雅去給他做。
猜測,這人大概是比較喜歡她的做菜手藝的。
晚餐三個人吃,有他在就比較拘謹,大娘都沒怎麼與她說話,阿雅更是低頭,小手端著碗,乖乖吃自己的。
大約九點,他離開了。
第二天,中午在學校接到大娘的電話,說席先生晚上又會過來用餐。
阿雅應聲好,下了學抓緊時間回家。
其實,她覺得這樣挺好,他有空了來吃一頓,阿雅就給他勞動一頓,算作報答他的施舍恩情,她住在這裏也住的心安理得。
又是一個周末,大下午的,阿雅做完了作業,下樓溜達溜達。
大娘在前庭的小花園裏忙碌,阿雅走過去一瞧,在摘漿果。
“大娘,我幫您呐。”
阿嫂瞧著太陽底下膚白剔透的小姑娘,喜歡的緊,“空了?過來呀,這種果子采汁兒做糕點上色可好。咦,你穿白色衣裳,要不算啦?”
阿雅低頭看看自己的居家裙子,雪紡的,大前年買的,舊了不礙事。
走過去就一塊兒幫忙摘,忙的一頭的汗,汗沒收住,突然下起了雨。
“哎呀,快收拾收拾。”
阿雅點頭,連忙提起桶子往籬笆外麵垮,腿腳纖細,一桶子的漿果,身子一歪就給摔了。
“大娘,果子全出來了,哎……”阿雅急的,不顧上雨滴,蹲下就撿。
又喊了一句才發現大娘可能先進去了,果子往外麵滾了幾顆,阿雅去撿,有一隻修長的手出現了。
愕然抬頭,“席叔叔?”
都沒聽見車停的聲音啊。
那人撿起果子,笑意淡淡:“這是在做什麼?”
“大娘說擠出汁兒給糕點上色的。”
也不知他聽沒聽見,阿雅抬手擦臉上的雨滴,接過他大手裏落下來的果子,放回桶子裏。
回頭時聽得這人說話:“一院子的漿果,瞧,你身上也沾了紅汁了。”
長指伸來,他蹙著眉頭,頗是認真的拎她的衣裳前襟:“洗不洗得掉啊,”
阿雅驀地一聲小小尖叫,唇兒吸氣,兩手抱在身前,倉促往後退了好大一步,小臉紅白,羞憤驚怒。
四目相對,男人的眼神疑惑不解。
女孩瑩潤的淚珠兒在眼眶裏轉了幾轉,驚蟄的大眼睛,空氣仿佛頓窒,阿雅轉身跑走。
跑那麼急,清婉的身影在雨中潺潺弱弱,台階上險些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