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淡淡沒句好話:“剛從鹽窩裏出來。”
阿雅不明所以地看他。
然後:“……”
小臉漲紅,說她呢,諷刺她晚餐放多了鹽。
現在身份尷尬,阿雅溫吞吞的忍下了,低著頭腹誹,真沒請他吃呢,鹹了還把兩個菜全掃底謔。
她就這麼傻不拉幾地抱著行李袋,傻呆呆站。
男人落座,開了電視,大長腿擱在玻璃桌上,手臂搭著沙發背,怯意地吃著傭人遞過來的多水梨子。
吃完了,終於是想起來屋子裏多了個小呆瓜。
不怎麼當回事,長指拎著遙控器一指,朝阿嫂說的:“借住的,你安排一下,收拾間房。”
阿嫂就好生奇怪了。
席先生一周前就鄭重吩咐過,讓她好好的把二樓采光最好的房間收拾出來,女人住的,既要溫馨又要不顯得精致,總之就是低調,最好的蠶絲被,標牌全剪了,書桌,電腦桌,女生的小玩意兒都要備好,床不能太高,凳子也不能太高,飄窗弄好榻榻米,小書桌。
蒙圈,阿嫂接到兩道黑壓壓的目光,隻管點頭,“好呢,席先生,我看哪間空著。”
他視線看電視,看得挺專注,漫不經心點了下頭。
阿雅腦子裏隻有哪句明顯帶著隨意和輕蔑的‘借住的’三個字。
世事落差,她此刻感受得淋漓盡致。
看得出來,要不是以前爹地曾與他有點交情,他也不想管她呢。
窘迫的境況,阿雅吞下臉上粉紅的難堪,跟傭人上了樓。
傭人卻被他好多了,和藹大方,五十歲,幾句交談,阿雅親切的叫她大娘。
把書簡單的擺好,再把小物件放進抽屜裏,忙碌一番時間不早了。
阿雅想起什麼,下樓來。
那人換了身衣服,阿雅微微訝異他住這裏,不過轉頭一想,笨蛋你有什麼介意的資格,這當然是他的房產,才能借一間房給你住啊。
在係襯衫袖口,暗色條紋,袖口的那顆扣子,阿雅不曉得是什麼材料,反光反得厲害,看起來好精致。
又或許,精致的是這個偉岸男人本身。
彎腰拿了車鑰匙,一扭頭,發現她在,又不怎麼耐煩地挑了下眉:“幹什麼?”
席城瞧她,骨子裏還是隻矜持驕傲的小兔子,一晚上都是局促不安又隱忍的小模樣,相比此刻心裏,委屈好大。
阿雅袖子裏的小手露出來,拎著一張存折,光潔的額頭抬得高高,直麵望他:“席叔叔,您放心我不白住的,那間房每個月六百,我的生活費您另算一下,我借住不會超過三個月,九月上了大學不必再勞煩您。”
他嗤:“口氣不小,一定能考上大學?”
阿雅不理會他,這人原來惡劣得很呢,爹地去世,他的本麵目也露出來了哈,原來的爾雅紳士,些許的溫柔全沒了。
她堅持的遞過去,“不白吃白住您的,謝謝您肯搭把手庇護我,房租費和生活費您從存折裏麵扣。”
男人皺了眉,高高在上,不拿正眼睨她,接過了折子,喊聲‘阿嫂’。
傭人出來,他把折子一甩,扔給傭人,輕挑慢語:“要給房租和生活費呢,幾百塊我頭疼,你跟她算。”
阿雅又聽出來了,嫌少,不屑。
是,她是好窮,沒他一根頭發絲的富裕,等著吧,將來上了大學走入社會她會賺很多錢,恩情還他,施舍情分也還他!
她默默地想象著把鈔票摔在這人臉上的情景,她心說,好得很呢,不用千恩萬謝感激他,不用再疑神疑鬼他為何願意庇護她。
這人呐,把她領回來,是一千個不願意的。
她完全可以自在,根本不用承了人情,住的扭扭捏捏。
他走了,穿成那副風騷的模樣,想必夜生活才要開始,跑車呼啦啦的,一溜煙的旋風。
房子裏隻剩下阿雅和傭人,她怕生歸怕生,遇到好的人是真心感激又欣慰的。
大娘熱心地幫她把床褥整理好,又領她參觀了整個小洋樓,原來還有健身室和陰影室,後麵一個泳池,還有大片林子和草地,可觀景,可寫生,可野炊,有錢人真是好,一個家就是一個高檔的休閑中心。
也難怪他說幾百塊那輕笑的樣子,阿雅捏捏耳朵,六百塊的房租確實是個笑話。
“這是席先生的一處住宅,他以前比較少來的,席先生這人性格難料,但其實不難伺候,他的房產很多,每一處都有傭人,他去了備好餐點,打掃好衛生就行,愛幹淨,席先生是文雅人呢,書房裏書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