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他起身走到窗口，摸出香煙點上。
頓時，房間裏一片煙霧彌漫。
金雕仍舊蜷縮著小身子，小眼睛盯住老鄒，目光很陌生。
無羈對煙味過敏，拿手扇扇鼻子，走到窗口，看著外麵的雨，平靜問道：“你去過金家屯？”
老鄒點頭道：“嗯，不然我哪會猜到廣烈出事？”
無羈略為停頓，又問：“看沒看見小悠？”
老鄒愕然說道：“小悠？沒有啊，我一進門就看到滿地狼藉，猜到廣烈可能出事了，不敢有絲毫耽擱，立馬趕到這裏來。”
無羈想了想，再問：“報警了嗎？”
老鄒看著他，一字一頓回答道：“怎麼可能？”
聽到怎麼可能幾個字，無羈略感欣慰。老鄒還是那位老鄒，依然是他和廣烈最要好的朋友，因為記得彼此間的那個約定。如果老鄒回答沒有，或已經報警，那麼許多事就得重新考慮了。
這首先涉及到一個信任問題。
於普通世人中，差不多隻有老鄒清楚無羈和妖王廣烈的真實身份。
從昨晚到現在，無羈一直有些納悶，此前數次在廣烈麵前提及老鄒，廣烈為何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難道老鄒這邊出了什麼問題？照此看來，應該是廣烈妖性爽直，而老鄒的脾氣一直以臭硬著稱，這兩人之間鬧出某些小矛盾，倒也是一件極平常的事。所以無羈沒多想，繼續站著看雨。
此時的雨勢比剛才明顯小許多，但在風兒的作用下，時而疏疏朗朗，時而密集如織。
鄔城大概很久沒下過雨了。
“這件事，你究竟怎麼看？”不知過了多久，老鄒再次開口問道。
“沒頭緒……”無羈驀地醒回神。
“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們這是不宣而戰。”老鄒看著無羈。
“你說的他們，可是指魔靈？”
“不然呢？”老鄒緩緩吐出一口煙，“那你覺得，對方會是誰？”
“任何假設都沒有意義，事情還是做了再說。”
“這麼說，你答應加入清道夫了？”老鄒欣喜地問道。
“這算答應嗎？”無羈諱莫如深一笑，“我說過，我和廣烈一樣，一向獨來獨往，自由懶散，不習慣被某個組織約束。不過，這次敢對廣烈下手的那個誰，我無論如何都會找出來，並且會讓它付出絕對後悔的代價。”聽到這話，老鄒臉上表情略微一僵，又狠狠地吸了兩口煙，詢問道：“需要我提供什麼幫助，比如派車，或派人支援？”無羈微微一笑，說道：“謝謝，暫時都不需要。”
老鄒又問：“那以後呢？我總得事先做些安排吧。”
無羈回道：“以後，最好也不需要。”
老鄒沉默片刻，把手裏未抽完的煙蒂掐在一旁的煙灰缸，點頭道：“那好吧，就按你說的辦，你忙你的，我們按我們的計劃進行，或許咱們兩邊殊途同歸也不一定。”說著，打開隨身包，從中取出一張銀行卡大小的卡片，“這是清道夫的身份證明，內含記憶芯片……在任務過程中，若遇某種緊急情況，可持卡就近調動軍隊，武警包括各級公安機關。當然，也可以用來指揮，或給其他小組成員指派任務配合。”說完，鄭重地把卡片遞給無羈。
“可我並非清道夫成員。”無羈眼觀手不動。略覺奇怪的是卡片中間有一個紅色的微型按鈕，不細看，還以為是卡麵印刷圖案的一個點綴……“我知道！”見無羈遲疑，老鄒嘿嘿笑著，“放心，一張小卡片是不會咬人的，雖說你為了廣烈，終歸也是替國家做事，收著，有備無患！”
也許有備無患四個字，最終說服了無羈。
他這才接過略感燙手的卡片。
但無羈依然覺得，人類做事太複雜，麵對同樣是人類的人類，自然複雜一些合適，如此顯得公平且無空子可鑽。然而麵對不法之妖或魔靈組織，還是以直接了當的方式為好，兩個字：滅殺！
無羈這個想法，倒與清道夫組建的初衷不謀而合。
所謂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至於無羈不答應與清道夫一起共事，自有他的考慮和理由。因為在老鄒深邃的目光中，總有一些無羈看不明白的複雜，獨來獨往隻是一個借口。
對於無羈的決定，老鄒自然無法強求。
見對方終於將卡片收下，他嘴角略微一翹，臉上表情似乎輕鬆了許多。
不過這時他突然發現，無羈的目光很冷。
老鄒在國安呆了幾十年，自然明白那種冷，意味著什麼。
大概體內那點血性回歸後，再看無羈的眼眸，完全充滿了冷冽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