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杏雨枝頭幾更春(1)(1 / 2)

如果我的努力,可以讓我們走到那一天,我想,不管讓我做些什麼,我都認了。

跟著太後回宮的那天,天上忽然下起了雪,紛紛揚揚飄落下來,鋪散了一地如同白色的幕布,籠罩了大地,一腳踩上去,發出“吱吱”的聲響,像是一曲冬日裏的悲歌,沉重而哀傷,隱隱地,我聽到有男子的歌聲隨著風吹進我的耳中,極輕,卻充滿著重重地哀傷。

是永誌的歌聲,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唱歌,原來他唱起歌來這般的好聽,可是我好怕,我好怕從今以後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不由頓下了腳步,我側耳細細地聽著他低沉中帶了清越的嗓音,心中隨著他一起唱著,一個字一個音,像是要將它們刻入骨髓中。然而,接下來,我卻聽到了一段之前從未聽過的歌詞。

我和冥蝶一起等你歸來

淚水串成串,恣意地流了下來,我微微低下頭,低聲抽泣著,永誌,我不要來生,要一個幸福的現世,等我,等蝶兒回來,蝶兒決不食言,一定會回來的!

坐在華貴的馬車上的人已然已經有些不耐了,我邁開腳步,走到了後麵的一輛車旁,頓了一下,狠狠地咬住了下唇,卻最終忍了住,沒有回頭。

腳下一用力,我踏上了那輛馬車。

靜寂的空中響起一陣清晰的鈴鐺聲,馬車吱吱地作響,在茫茫雪地上留下了兩條長長的印記……

我將月蝶兒強行關在了未央宮的一個側殿中,我也斂了聲色,整日隻待在未央宮中,就連妃子的請安都已身體抱恙為由免了。三個月而已,堅持過了這三個月,等到永誌師父回來了,一切都會好的。

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著,我以最低調的態度待人,偶爾葉明寒來我宮中,我也不似以前那般張揚,處處顯柔弱,以降低他的防心,然而我沒想到,就算是這樣,在十三天之後,終還是出了事。

今年天殤雖沒有鬧水災,但蝗災卻格外重了些,西南地區便有人趁機鬧,說是上天看不下去暴君苛待百姓,所以降此天災。雖然多數人是不信的,但是也有些人追隨了他,一起反了,說起來,這是近七月的事情了。

葉明寒得知後,派了四王爺永安王去平定叛亂,這永安王從小喜武,領兵是個能手,再加上叛亂的人並不多,所以永安王到了那以後很快就解決了,並且在他的領導下,百姓順利地度過了蝗災。

這是大功一件,如今他班師回朝,葉明寒少不了要為他擺宴慶賀,而這次,我也無法推脫,必須要以皇嫂的身份出現在宴會上,月蝶兒作為樂舞坊負責人,必須負責這一晚的歌舞。

我心中十分忐忑,特意去囑咐了月蝶兒那晚千萬不要自己上場,我怕她會出什麼問題。月蝶兒雖然心裏討厭我,但是也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自是不會自己上的,推說歪了腳。

那一晚,玉瀾殿內燈火通明,金杯玉箸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與頭上金釵反射出的光芒交融。

靜坐在葉明寒身邊,時而側目與他相視而笑,如此一副盛世之圖,讓人看了心潮澎湃,不由熱血沸騰,一展報國之誌,隻有我們才明白,這盛世之景下,掩藏了多少人所不知的罪惡。

我看到月蝶兒一個人在不起眼的角落裏坐著,心裏安定了一些,這樣就不會有人注意到她了吧。

歌舞笙簫,琴音靡靡,充斥著我們的耳,歌過半旬,無意間的一瞥,卻將我驀然從昏沉中驚醒,循著永安王的視線望去,我不偏不倚看到了角落中似是與凡世隔絕了的蝶兒,她一個人孤坐在那裏,麵龐白皙娟秀,輪廓柔柔的,沒有嫉妒,沒有怨恨,隻是淡淡地,帶了些許醉人的憂傷,讓人忍不住為她心疼。再看永安王,他的眼中已帶了幾分迷醉。

我的心中頓時警鍾大作,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看著渾然未覺的蝶兒,我的心中不禁為她捏了一把汗。

端起一旁的酒杯,我甚是不合時宜地說道:“永安王此番辛苦了,本宮在此敬永安王一杯。”說著,便已仰頭將酒灌下,眼前卻愈發清明了幾分,額上已有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那永安王仿佛沒聽到我的話一般,依舊兀自看著蝶兒,我心中大叫不好,禁不住蹙起了眉,永安王怎麼會注意到那麼偏僻的地方的?

大殿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下麵的人看著我微皺起的眉,皆以為我是因永安王的忽視而惱了,便覺得這時候最好不要出聲。他身邊的人叫了他一聲,永安王才回過神來,看著高台之上站著的我,亦端起了酒杯,麵色如常地答了句娘娘謬讚了,便喝下了酒。

聽了他這句話,我心中已十分了然,這永安王定也是個討厭應酬的人,才會注意到角落,繼而注意到月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