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番他真的看上了蝶兒,我該怎麼樣是好?
宴會的主人已經意興闌珊,所以沒過一會兒,這宴也就散了。提心吊膽地捱到了散席,我不禁長舒了一口氣,想這永安王始終沒有開口,應該是對蝶兒沒有什麼興趣,便拖了蝶兒,匆匆忙忙地回了未央宮,宮門關上的那一刻,我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放開她的手,我換下衣裙,走到桌邊,喝了一杯熱茶,一日的辛勞讓我有些乏了,正要回寢殿,卻見到宜瑗領著常德走了進來。
我微有些吃驚,心中隱隱有了些不想的預感,隻見他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禮,然後緩緩地開口說道:“娘娘,皇上此番特讓奴才來請月姑娘去養心殿。”
我的心突地一跳,強壓下心中強烈的震驚,我拿出一塊藍色的琉璃玉佩,交給他。他有些猶豫,但最終收下了。我自然知道常德收下玉佩代表著什麼,他是皇上身邊的人,此番收下玉佩,是一件於我有利的事情。
“娘娘,永安王向皇上求蝶兒姑娘,看現在的情形,皇上是要答應了。”他微微低了頭,小聲地說道,然而比起大殿的寂靜,他刻意壓低的嗓音就算不得什麼了,殿中的所有人都清楚地聽到了他的聲音,自然包括月蝶兒。
“什麼?”她衝過來抓住了常德,情緒有些激動,“皇上答應了?”她的語氣中是滿滿的難以置信。
常德不著痕跡地躲開了她,然後恭敬地說道:“是,還請月姑娘跟奴才走一趟。”常德的身份本在月蝶兒之上,此番對她如此客氣,多半是由於她很有可能要成為四王爺的側妃。
月蝶兒沉默了,卻不住地搖著頭,眼睛中閃著淚光,我見猶憐。她的樣子十分無助,想要抗拒,卻不知怎樣才能做到。
我輕笑了一下,語氣輕柔地說道:“蝶兒還不快和常公公走?耽誤了時辰惹惱了皇上就不好了。”
若是現在我跟著月蝶兒一起去麵聖,隻會讓常德難做,我必須要過一會兒,才能裝做剛剛得知消息的樣子,去找葉明寒。
蝶兒有些絕望地跟著常德離開了,我緊緊地攥著手中的鮫帕,手心已急出了汗。若是此番我去找了葉明寒,無論葉明寒會不會讓我留下蝶兒,我都勢必要得罪了永安王,這若讓太後知道,一定會極為不滿的,蝶兒隻是計劃中的一枚棋子,若我為一枚棋子壞了整個棋局,值得嗎?
我進退維穀,我想起了在樂舞坊度過的日子,想起了蝶兒為我抹藥的樣子,想起了去了邊關的遠汐,想起了永誌師父身上的酒氣……
我能對這些置之不理嗎?我能嗎?我一遍又一邊地問著自己,我很想當作沒遇到過他們,可是我做不到,良心的譴責會讓我度日如年,我已經失去的,我希望他們再失去了。想到這裏,我終還是帶上了宜瑗,去了養心殿,正見到常德守在門外,他見我的到來,微微有些驚訝。
“本宮求見皇上,煩勞公公通報一聲。”我不知道永安王還在不在,心中是希望他不在的,那樣,我不至於當場駁了他的麵子,然而若是他不在了,說不定葉明寒就已經答應了他的要求,君無戲言,這事就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常德進了去,外麵的世界忽然安靜了下來,我站在外麵焦急地等著,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心不安地跳著,仿佛過了一生那麼長,門緩緩開了一條縫,然後常德小心翼翼地退了出來,他退出了的時候,將門輕輕地合了上。
見到這副場景,我心知葉明寒定是不想見我了,然而我卻不得不見他,蝶兒……四王爺還在嗎?蝶兒又在哪裏?難道……
我已不敢再想下去,緊走幾步上了台階,到了常德的麵前,想要將一隻銀簪給他,奈何他卻怎麼也不肯收,“還請娘娘不要為難奴才。”他一福神,神情中帶了幾分無奈。他衝我搖了搖頭,示意我此時最好不要打擾葉明寒,可是他怎麼明白,若不是這事至關重要,我怎麼會主動來找葉明寒?
我當下狠了狠心,走下了台階,跪在了地上,一言不發,隻是始終在看著窗戶上映出的那個人影。
常德歎了一口氣,見我不肯走,隻得又要進去通報,然而他剛剛拉開了門,卻聽到裏麵傳來葉明寒冰冷的聲音,“她若要跪,便讓她跪著。”他的語氣中帶了一絲嘲諷,他在笑我癡,笑我傻,笑我單純到以為跪便可以讓他改變主意。
永安王應該已經走了,那蝶兒呢?蝶兒不會跟著他走了吧?想到這裏,我心急得更甚,卻也不敢造次,生生咽下了眼淚,徑自跪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