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沒得選擇。婚事初定下來的時候,他想,不過是一場用婚姻做的交易,反正他沒有喜歡的人,娶誰還不是一樣。我有些奇怪,問他為什麼現在卻要逃出來呢?他淡淡地笑了笑,對我說道:“因為我答應你,隻要你還是我的徒弟,我們就會在一起。”
那是我最幸福的時候,盡管,在他眼裏或許我仍然隻是一個孩子,可是在一起,不是嗎?我很容易知足的。
然而我們逃出的這一個多月裏,沿路走來,人們都在議論著德仁公主和潯陽城何家二少爺的婚事,都說這是天作之合,卻沒有一個人知道他何家二少爺已經逃婚了。我別有深意地對他說道:“你的魅力還真是大,德仁帝姬對你死心塌地了。”很明顯的,他何逸懷做出怎麼過分的事,德仁帝姬不僅沒有一怒之下要了他的命,還想方設法隱瞞他的死罪,完成大婚,這得有多麼大的胸襟呀。
“隻不過,她愛慘了你。”我淡淡地添上了一句。她雖然很愛他,然而她不知道,他所向往的是自由,是她給不了的,她不懂放手,所以逼得他逃了。
何逸懷聽到我的話有些吃驚,他看著我,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物,“蝶兒,為什麼我發現你忽然之間好像對感情這回事很有研究?”
我聽到他叫我蝶兒,心中十分驚喜,聳了聳肩,我說道:“沒什麼研究呀,說著玩的。”就當是吧,反正我不會告訴他我喜歡他的。
何逸懷既然是逃出來的,自然就不能再用何逸懷這個名字,且不說奪開暗中尋找他的人,光是他和德仁公主的婚事就足夠他出一回名的了。他改名叫了徐永誌,被我笑了好幾天,說他起的名字真正派,除了叫永誌的有點多以外,其他的都挺好的。
日子一天天地過著,每天和當地的牧民同吃同住,我們和他們說,我們是表兄妹,是很單純的兄妹關係。當地的牧民似乎並不太理解表兄妹的意思,所以全當我們是親兄妹了。之所以不說是師徒,是因為我們看上去年齡差距並沒有那麼大,要是我,我肯定不信。
“在想什麼?”身後傳來永誌的聲音,我回頭,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
“沒想什麼呀,隻是從沒有看到這樣遼闊的草原,心情一時有些激動。”我避重就輕地解釋道。
我暗自吃了一驚,他竟然這麼了解我,尷尬地笑了笑,我搪塞地答道:“沒有呀,心情挺好的,不信,我給你跳支舞吧。”
說著,我站了起來,抖了抖袖子,便要開始跳,這裏的衣服是用動物的皮毛做的,有些沉,也很寬大,不如紗裙般輕盈,然而跳起舞來倒也別有一番風采。
草木牛羊已淡出了我的視線,就連陽光也漸漸隱去,那一瞬,我隻覺得全世界都是他。
我沒有推開他,我知道,以他來說,很快就會放開我,所以我格外貪戀在他懷中的這點時光。心怦怦地跳著,我漸漸屏住呼吸,很專心很專心地看著他。
日子平平安安地過著,轉眼間,我和永誌已經等到了第二個共同度過的年,我們歡歡喜喜地準備著過年用的物品,然而卻在這一次過年的前兩天,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這個人,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
那是一個下雪的夜晚,風吹的帳篷獵獵作響,坐在帳篷內,圍著溫暖的火爐喝的奶茶,看著應在帳篷壁上樹枝搖曳的影子,我斜倚在永誌肩上,心中泛著絲絲甜意。
“永誌,或許這樣過一輩子也是一件不錯的事。”輕歎著,我感慨地說道。
半年前,末晚朝的使者來到天殤,進貢了幾十件稀世珍寶,以表求和的誠意,卻唯一有一條請求,請德仁公主嫁到末晚為後。
當時皇室中及笄待字閨中的公主還有一位德曦公主,而且她尚未被指婚,沒想到末晚朝的使臣很堅持地要請德仁公主為後。德仁是華妃的女兒,當時華妃恩寵尤勝,因舍不得女兒,便向皇上跪求,請皇上不要答應末晚使者。德仁甚至私自做主,宣布不日後將與何逸懷完婚,隻為了不嫁去末晚。
然而這畢竟不單單是華妃舍不舍得女兒的問題,這事關係著前朝政事,當時皇上一直搖擺不定,盡管他也舍不得這個自己千疼萬愛的女兒,可是想到這一個女兒可以換來邊關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和平,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抉擇。
但是這件事在第二天傳到了皇後的耳中,一直對華妃頗是相讓的皇後這一次卻忽然去了華妃宮中,方一進宮,便責令華妃跪下,並指責她幹政,對她用了刑,此後,華妃幾個月不能麵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