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最難平(2)(1 / 2)

略微思索了一下,我伸出手去撿起那張紙,便要站起,卻一個不穩又要摔下去,我急忙靠住了牆,手扶著牆慢慢地試著重新起來。而在這一過程中,李嬤嬤始終隻是冷眼看著,仿佛我與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腿略微有些麻,腳為那天的不管不顧付出了代價,那次紮滿了碎瓷片的雙腳,此時已纏上了厚厚的紗布,稍稍一走動,還是鑽心的疼。我狠抽了兩口氣,卻始終扶著牆,立在牆邊。

緊緊地咬著牙關,我衝著燭光邁出了第一步,緊隨其後的,是第二步、第三步……

距離在一點點縮短,我的步幅也在一點點縮短,腳上的傷口每走一步便痛一次,每一步都走的萬般艱難,最終,一個趔趄,我撲倒在了桌麵上,卻又靠雙臂,強撐著自己站了起來。我抬起一隻手,拿下燈罩,舉起手中的信紙,將信紙漸漸靠近燭焰。

碰到火焰的時候,信紙的邊緣打了個卷,變成了黑色,緊接著,火光明亮了一瞬又暗了下去。我回頭,衝著李嬤嬤微微地笑……

之後,我不再抗拒喝藥,每天按時用了藥汁後,再喝些米粥之類的,身子已慢慢地好了起來,沒過多久,我已經可以用回原來的食譜了。

宜瑗說我這是好人有好報,老天爺終還是覺得我心地善良,舍不得奪走我的性命。我看到她的手勢,但笑不語。若當真是好人有好報,老天爺又何必奪走我的聽覺呢?

我善良嗎?我不知,隻是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柳家的人被定在秋後處決,如貴妃已經從扶柳宮被挪到了景秋宮,也就是冷宮。這日,我忽地想起了還“安然”活在宮中的如貴妃,便著了宜瑗帶著一壺上好的女兒紅跟我去了冷宮。

到了景秋宮門前,我先找到了負責景秋宮的周嬤嬤,塞給了她一個翡翠玉佩,然後讓她帶著我們找到了如貴妃所在的地方。

一路走過,我時時能聽到那些被關在這裏發了瘋的妃嬪發出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喊聲,她們的口中卻都清一色的喊著“皇上”這兩個字,或是說著“皇上,你怎麼不來看看臣妾”、或是說著“皇上最喜歡看我跳舞了”……

宜瑗靠在我身邊,有些害怕而警惕地看著四周,就好像一個不注意,就會有人衝出來傷害到我們。

我走著,冷汗浸了一身,忽而明白了為什麼自古宮中的人都不願意到冷宮走一趟,這裏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寒氣重的很。外麵已是滿樹桂花香了,可是這裏,除了幾根枯藤以外,什麼都沒有,連草木都不願生長在這裏。

正想著,前麵的周嬤嬤忽然停在了一扇門前,轉過身來對我張了口,雖聽不到她的聲音,但是我能大概猜出她是在告訴我:這裏便是如貴妃所在的地方了。

我微微向她點了點頭,又用眼神暗示宜瑗給她些值錢的物件,她收了,滿意地退了下去。

抬起頭,我打量著眼前的地方。一間破舊的屋子上麵結滿了蜘蛛網,鋪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看上去灰蒙蒙的。門窗均有破口,呼呼地向裏灌著風。

我伸出手去,推開了麵前的那扇門,她聽到聲音,急忙轉過頭來看,原本充滿了希望的她就好像在寒冬中被人生生破了一盆冷水,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又期待變為了警惕。

我全當沒看到她警戒的神態,悠然自若地邁進了這個房間之中。我環視了一下整個屋子,見高高的橫梁上掛著已經髒的不成樣的布條,輕笑,諷刺地出聲道:“如今我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做今非昔比,如妃姐姐現如今可算是找到了一個好住處,看看這布條,還真是方便呀……”

我說著,雙眼直直地盯著她,她亦怨恨地看著我。對視了一會兒,我覺得有幾分無趣,便招了招手,讓宜瑗將帶來的酒壺放在了地上。她看到那酒壺,驚慌地向後退了兩步,直直地摔了下去。

那酒壺便是當日她拿給我的酒壺,如今酒壺不變,裏麵裝的東西不變,隻不過收到的人不同了而已。

我見她的驚恐的表情,不屑地笑出聲來,淡淡地說道:“如貴妃,本宮那日和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吧……”

她聽到我的聲音,轉過頭來看著我,卻最終似是明白了什麼般大笑出聲。她的嘴衝著我張開又合上,眼神中是滿滿的恨意。她說的我聽不到,我亦不想聽到,不過是些千篇一律的報應之類的話罷了,忽然覺得聽不到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想著,我轉身,走出了屋子。忽覺得一股寒意逼人,我拉緊了衣服,向外麵走去。

沒過多久就傳來了如妃在冷宮中畏罪自盡的消息。緊接著,宜瑗告訴我,我要回一趟蘇家,而且很有可能要在蘇家呆上很長一段時間。我著實吃了一驚,急忙追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筆筆畫畫,連口型帶畫畫解釋了好半天,我才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