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了一杯水,我似是又找到了些力量,張開嘴,艱難地說道:“宜瑗……謝謝你……”
她聽到我的話,再也忍不住,抱著我嚎啕大哭了起來。而我已十分疲憊,再一次沉沉地昏了過去。
這一次,我已不是在懸崖處向下墜落,而是溺在了大海之中,我的身子好沉好沉,似是要一直沉到海底。海水冰冷徹骨,我忍不住瑟縮成一團。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股暖流,從初時微弱的細流,漸漸彙聚成了一汪湖水,將我包裹在了裏麵。稍稍放鬆了些,我沉溺在了那一汪溫暖之中,不願醒來。
再一次清醒的時候,我卻是被人叫醒的。耳畔是宜瑗焦急地呼喚聲,她一邊又一遍地叫著“娘娘”。我知道,若不是遇到了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她是絕對不會擾我的,這一次她顯然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
我勉強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卻立刻被刺眼的燈光激的又閉了上,眼睛疼得厲害,有一滴淚從眼角流出。
隱隱約約地,我覺得有誰站在了我的榻邊,為我擋住了燈光,這才再次試著睜開眼,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正是宜瑗那副焦急的麵孔。
“娘娘,未央宮側殿裏丟了一顆夜明珠,結果剛剛侍衛去搜查的時候,在蓮兒姐姐房中搜到了,現在那些侍衛正要帶蓮兒姐姐去複命呢!”宜瑗說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可是我卻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沒想到瑞福辦事還真是利索的緊,這麼快就辦好了。
“蓮兒呢?”我輕聲問道。
宜瑗見我一副不慌不忙地樣子,著實吃了一驚,複又指了指旁邊,說道:“蓮兒姐姐說,不再見娘娘一麵就決不離開未央宮,所以奴婢這才鬥膽將娘娘叫醒。”順著她的指尖望去,我果然看到蓮兒正跪在那裏。
我微微點了點頭,絲毫沒有責怪之意。我知道宜瑗這丫頭善良,來未央宮這麼長時間怕是已真心將蓮兒當成了姐姐,此時想盡自己所能幫蓮兒也是合乎情理的。
我示意宜瑗先下去,宜瑗頗有些擔憂的望了我一眼,我向她搖了搖頭,她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退了下去。
我看著宜瑗的身影漸漸化作一個小點,最終消失在門外,抬手從枕頭底下拿出了件物品,那冰冷的外殼涼了我的手,更涼了我的心。我將那東西扔到了蓮兒的麵前,隻見她難以置信地抬頭望著我,一臉驚慌。
我早知她會有這副表情,淺淺地吸了一口氣,複又呼出,這才淡淡地開口說道:“很好,看來你還記得這東西。”
我扔下去的,是那日瑞福給我的,更是與那日德馨手上的那把極其相似的匕首,隻不過那日那把刀上的是紅寶石,而剛剛的那把上是藍的。那是先祖專程命人用玄鐵打造的,本該帝後手中人各一把的,卻不知為什麼,被雙雙放入了箱底鎖住。
當日瑞福交給我的時候,和我說的那兩個字便是“蓮兒”。大概她覺得留下一把刀容易被發現,所以將兩把到都拿走了,一把不知道怎麼到了德馨的手上,另一把藏在了自己的屋裏,卻最終被瑞福發現拿給了我。
“娘……娘,對……不起,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他們……他們說,如果我不這樣做,便會殺死我弟弟……我不能……不能看著我弟弟出事呀,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說著,她嚶嚶啜泣了起來,兩條亮亮的線掛在她的臉上,在燭光的照耀下,閃著刺眼的光,讓我的眼睛有一種陣痛的感覺。
微微闔了眼,我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說道:“好一個逼不得已……你弟弟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嗬,枉我還曾經拿你當成我的姐姐,真是一個好姐姐呀……”我歎息著搖了搖頭,想起當初我們在山上相伴度過的那段時光,也隻能搖頭歎息了。
蓮兒聽到我的話,哭得更加厲害,她雙手捂住臉,口中喃喃地說道:“小姐,我也不想這樣的……我沒有想到他們一定要你的命才跟罷休……”
我冷笑兩聲,心中已猜出蓮兒口中所說的他們指的必定是宮中的某個妃嬪和她身後的家族。我和如貴妃僵持的這近一個月裏,她恐怕是最大的受益者,而她也就是我日後真正的對手……一個比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如貴妃要厲害很多的角色。
“小姐,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請您責罰我吧……”蓮兒聲淚俱下地說道,她一聲聲地喚我小姐,想必是希望我念在曾經的情份上饒她一命。
我低歎了一聲,隻當沒有聽到她那一聲聲飽含悲傷之情的小姐,用手遮了眼前的光,淡淡地說道:“蓮兒,你可知道你錯在了何處?”
哭聲停了一瞬,很明顯,蓮兒並沒有想到我會有如此一問,呆了半晌才說道:“蓮兒不該答應他們,將匕首交給他們,害的小姐如今被冤屈。”她的聲音中又帶了些哭腔,似是有著無盡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