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巢之下無完卵,自古戰爭便是這樣,沒有什麼人可以幸免。”
開明組長搖了搖頭,看著張野,眼神中卻透著另外一層意思。
張野抬起頭,隻見他站在眾人與自己中間,嘴唇上下蠕動,刻意把背影留給了身後其他人。
“這是林九。”
他的嘴唇上下開合,最終的唇語定格在四個字。
隻是這短短四個字,卻看得張野如遭雷擊。
在兩人的眼神交彙中,他仿佛看見開明組長對他神情淡然地說:“你就不曾質疑過林九的出身嗎?酒妖體質,不死之身。無形無相,不老不滅。
“因為這就是他的出身。
“他是陽墟遺孤,是死去的陽墟人,在怨念之下化成的酒妖。
“這就是他的本體。
“這就是他的在世之身。
……
這就是。
林九。
……
耳畔回響著巨大的嗡鳴。
張野搖晃著腦袋,試圖驅逐走這些嘈雜的聲音。
他的意誌突然間有些震顫,仿佛原先的世界有些鬆動,各種東西都悄然偏離原位。而有著同樣表情的是人群中的林九,他木訥而又可悲的望著張野,仿佛什麼也不用說,自己已經知曉了一切前因。
“帶回去,厚葬。”
張野微微哽咽。將這座半人高的酒壇,單獨裝進了自己的空間錦囊中。
不明真相的眾人各自神傷,隻是這份傷感,大多是源自於對陌生人的身世同情。
酒窖中的酒膏已經搬運完畢,紅衣清點了一下,小壇一百二十八,中壇五十四,半人高的大壇一共十三。
這偌大一個酒窖,被張野一人搬運一空。他沒打算留給基地的開采人員,頂多梁警司張參謀那邊他會分出個十幾壇做彩頭。
時間過去了很久。
頭頂的動靜漸漸平息。
跑堂小哥神情微動:“用不用我上去看看?”
“太危險了吧?萬一人還沒走呢?”張野搖了搖頭,心裏隻覺得還不夠穩妥。
“我來吧。”
紅衣怯生生地開口道:“我是鬼妖之形,可以潛行上去,看看有沒有人。”
“有把握嗎?”
張野有些遲疑。
他心裏其實十分不願讓紅衣去冒險,但事實就是這群人裏沒有一個有斥候的本事。
“有,我隻是穿牆後稍稍露個頭,一旦有危險,我會第一時間回返。”紅衣看著他,語氣肯定而又認真。
“行。”張野點了點頭,“萬事小心。”
“明白。”
紅衣寬心一笑,隨即身形虛化,慢慢上浮。
她脫離酒窖與地麵的隔層,然而淡化的身形浮出地麵,卻瞬時感覺自己被縛囚籠!
一股莫大的壓力將她整個單薄的身形鎖住!隨後強製實體化,再被一股念力級的大手縛在空中!
“乖乖,上鉤了。”
身後,有怪異的笑聲傳來。冷的像是穿過鎖骨的鐵鏈,冷得不給人半點喘息的空間。
紅衣是鬼妖之身,最引以為傲,莫過於一身百年念力。
然而在這個人麵前她卻絲毫提不起那股驕傲,因為實力差距太過碾壓,這種被人牢牢握在手掌中的感覺,一如手槍塞入口中,死死抵在喉嚨眼——想吐,卻又不敢妄動分毫。
在前所未有的驚懼中,她一點一點轉過了頭。
這一轉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猩紅之眼。
那對紅色的雙瞳倒映著一張女人的蒼白麵孔——不是別人,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