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畢,桃戈便與子霽一同出了偏廳,這是要回屋歇息的,要從偏廳去往她的屋子,途中走的長廊,必經雅魚的屋子。
桃戈記著子霽詆毀王獻之的話,一直心不在焉,晚膳也沒吃進去幾口,這會兒回屋歇息,子霽走在前頭,她走在後頭,至雅魚屋前,忽然有一盆溫水澆來,她心神不寧,自然不知,便也沒有躲閃,這一盆溫水,澆得她裙子濕得透透。
她一驚,這才回過神來,子霽聽到些動靜,也回過頭來,卻見桃戈被雅魚澆了一盆水,忙折回身走過去,驚道:“桃戈!”
桃戈側首望去,卻見雅魚端著銅盆掩麵偷笑,雅魚見勢,自然不會等到她發問,先抱歉道:“桃戈妹妹,你怎的在這兒,方才那盆水,我當真不是有意澆的,我原也不知你從這兒走過去。”
雅魚說這話,在旁人看來自然是誠心誠意的道歉,桃戈也不好得理不饒人,她未接話,雅魚又道:“好在這是溫水,倘若是涼水,怕是要凍著你了。”
桃戈仍不言語,雅魚又道:“桃戈妹妹,是姐姐的錯,姐姐急著倒水,也沒瞧清楚外頭有沒有人,你不會怪罪姐姐吧。”
子霽挽著桃戈,見她冷著臉,也略心疼,喚道:“桃戈,外頭涼,你隨我回去換身衣裳。”
桃戈這會兒方才回道:“我豈會怪罪姐姐,是姐姐不帶眼睛,我還能怨你什麼?”
“妹妹說話真有趣,”雅魚冷笑,陰陽怪氣道:“行了,子霽說得對,外頭涼,妹妹還是回去換身衣裳,趁早洗洗睡了。”
雅魚說罷便轉過身進了屋子,走了兩步又回首,笑道:“對了,忘了告訴你,那是我的洗腳水。”
這雅魚欺人太甚,進了屋子轉身有意緩緩帶上門,合門上前那一瞬,又不忘望著桃戈露出一絲冷笑。
子霽拉著桃戈便要回屋,道:“桃戈,你莫與她置氣,有什麼事,咱們回屋再說。”
桃戈自然也不甘心,咬牙切齒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幾次三番欺我,我豈還會輕饒她!”
說罷,桃戈便拂袖,亦轉身回了屋子。
桃戈回屋換了衣裳,也沐浴了一番,卻並不歇息,她每晚一向睡得早,這會兒戌時已過半(八點多),卻還坐在床前,子霽恐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便一直呆在她屋子裏,期間桃戈倒也出去過一回,隻說是人有三急,她便沒有跟著她,以免得她起了疑心。
子霽隻是不明白,桃戈為何非要留著窗子,誰家夜裏頭歇息了還將窗子開著的。
桃戈坐在床前,目光始終在窗外。
子霽便也同她一起看向窗外。
忽見雅魚慌慌張張的從窗外走過,見她那神色,似乎是內急了一般,而桃戈彼時也站起身,麵露喜色,朝門口走去,拉開門探出頭,見雅魚捂著肚子,便更是歡喜,子霽不解,便也跟著看了一眼,桃戈回過身,將門關上,笑道:“看來藥效起了。”
“什麼藥效?”子霽起初不明所以,可說罷轉念一想,雅魚看著似乎拉肚子,桃戈又說藥效起了,莫不是……
怪不得桃戈非要留窗子,原來是為看雅魚的。
雅魚若要如廁,必經桃戈的屋子。
“你……”子霽說著欲言又止,卻是不知該說什麼好,隻是笑道:“你什麼時候動了手腳?”
桃戈折回身隨意坐至妝台前,略顯得意道:“就是方才,姐姐親眼瞧見我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