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天澈從貼身衣兜裏掏出一個不到10厘米長的、老虎形狀的東西,上麵還刻了不少繁體字。
“西大營虎符?”展雲驚叫道。
離天澈道:“不錯,這就是西營虎符,但是卻隻有一半,另一半在蘇城蘇老將軍手上,這兩半虎符必須合二為一,才能調動我西營二十萬大軍。此時城門已關,惟有持此虎符可入京城。展雲現在即已扮成我,速度入城,無論是調動西營軍還是從幽冥閣調集好手都行。夜長夢多,這森林中還不定有多少危險,展雲速去速回。”
展雲單膝點地,道:“是,王爺,屬下即刻前往。妹子你保護好王爺。”
展顏點了點頭。展雲飛速地運起輕功離去了。
此去京城騎馬來回都需四個時辰,用輕功也快不了多少。剩下的也隻有等待了。
夜,深秋的夜已有幾分寒意。
黑暗的森林裏分外靜寂,隻有一堆篝火在燃燒,偶爾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
火焰在秋風裏不停搖晃,風仿佛在歎息,歎息這一群人明明危險即將靠近而不自知。
黑暗是小菊的天下,她不懼任何野獸,森林裏來去自如,因而便去抓野兔去了。
經過黑風林這一戰,大家都極度疲勞,又餓又渴,展顏找水去了。
悠然脫了外袍披在離天澈身上,他此刻沒有內力,衣裳也顯單薄。
他確是個很好看的男人,麵如冠玉,目如朗星,輪廓分明;雖然現在的樣子不過七歲的模樣,但從他現在的輪廓可以想象得到他恢複體貌後的樣子。
何況前世是什麼樣子悠然早已知道了。
悠然壓低聲音道:“天太黑,太靜,不如說說話。”
離天澈道:“你怕黑?”
悠然道:“我不怕,我擔心你怕。”
離天澈道:“不會,我八歲起就被我父皇派往軍中曆練,經曆大小戰事無數次。”
悠然道:“西營戰事也多?好象隻聽說北營戰事多。”
離天澈道:“其實西蒙國也對我離月虎視眈眈,經常有沙漠強盜犯境。”
悠然道:“哦。”
離天澈道:“為什麼肯幫我?是因為展顏?”
悠然想了想道:“不是,原因我以後再告訴你。我隻問你一句話,你信我嗎?”
離天澈看著悠然的眼睛,很認真地道:“信,不知道為什麼,我一見到你就有種熟悉的感覺,卻又全無印象,但是就是很相信你。”
悠然笑了笑道:“那好,我現在提第二個條件,第二個條件就是——我要做你的貼身侍衛。”
離天澈很意外地看著她:“你說真的?”
悠然點了點頭道:“真的,現在你的四個近身侍衛都犧牲了,以後就由我來保護你。”
離天澈道:“你可是堂堂百草門門主,怎麼肯——?”
悠然道:“有人規定百草門門主不能做別人的下屬?”
離天澈看了看她,道:“為什麼?”
悠然卻已抬眼望天:“因為我高興。”
沒有什麼理由比這個理由更有“道理”的了,離天澈哭笑不得,卻又有幾分欣喜。
忽然遠處傳來細小的響動,悠然全身戒備地站在離天澈旁邊,袖子裏已有準備。
腳步聲漸漸近了,有幾十個火把正往這邊移動,近了。
是展雲帶著幽冥閣的好手到了,展顏居然也在他們一起,手裏提著兩個滿滿的水袋,顯然是去找水時碰到的。
展顏看到悠然,興奮地正要衝過去,卻被展雲反手一把扣住。
展顏意外地道:“哥?”
展雲卻不理她,冷顏對旁邊一個灰衣勁裝的男子道:“黃狼,看好白鴿堂主,她現在精神有些失常。”
黃狼便是黃狼堂堂主,點頭道:“是,閣主,不對,是三王爺。”
說完把展顏的兩手反扣在背後,兩個鼓鼓的水袋砰然落地。
離天澈皺了皺眉:“展雲,你搞什麼?”
展雲突然厲聲道:“誰是展雲?展副閣主早就被你和百草門門主殺了,還有本王的東南西北四護衛也死在你們手上。今天我就要替死去的兄弟報仇。”
身後數十個幽冥閣手下齊聲道:“為副閣主報仇,為副閣主報仇。”
離天澈忽然狂笑一聲:“好,很好,你終於得逞所願了,相必這一切你已謀劃了很久?”
展雲笑了笑道:“不錯。”
離天澈道:“我中的童顏其實是你下的?”
展雲笑道:“不錯,你府內的那個丫鬟不過做了替死鬼。”
離天澈道:“你為什麼等到現在才動手,我中毒後你應該有很多機會的。”
展雲道:“自然是為了虎符,我費盡心機跟了你這麼久,卻一直沒找到你的兵符,沒想到損失了我逍遙宮那麼多好手後再拿到手。”
悠然意外地看著他:“逍遙宮也是你的?”
展雲傲然道:“逍遙宮是本王一手培養出來的,比幽冥閣花的心血還要多,為了這兵符,本王也付出了不少代價了。”
展雲相對的方向突然出現大批黑衣人,為首的竟然是“迎風一刀斬”。
這個人竟然沒在百獸圍困中喪生,而且還不知什麼時候逃出去的,也算夠強悍了。
悠然冷冷地看著這一切,那神情,簡直是“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的寫照。
因為她知道,情勢既然如此不利,不如以不變應萬變。
她隻希望小菊能夠機靈,見到情勢不利能及時指揮百獸過來。
所以她目前唯一的辦法隻有一個字——“拖”。
篝火越來越弱,悠然卻沒有往上麵添材。
既然有免費的火把可以照明,又何必再浪費精力去燒篝火呢?
森林裏忽然變得死寂如墳墓。
展雲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裏,一點表情都沒有,可是也不知為什麼,他那張本來極英俊動人的臉,現在已變得說不出的陰森可怖。
就連悠然都似不敢再看他。
她忽然對著展顏道:“你想必也很意外有個這麼了不起的哥哥?”
展顏心很亂,不知何去何從。
悠然道:“可是你不想一下,他若真是你的哥哥的話怎麼不讓你報仇?”
展顏望著展雲,勉強道:“也許他隻不過想等到利用完了才殺掉他們。”
悠然道:“傻丫頭,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他若真是你哥哥,滅族之仇不共戴天,一刻都不能等的;何況雷家有什麼利用價值?火器麼?你的火器本領更甚於雷家,有你們展家就不必再用雷家了。”
展雲卻還是沒有動,臉上完全沒有表情,任由展顏狐疑的目光盯著他。
悠然卻忍不住歎了口氣道:“有些話我本來並不想說的,隻可惜——”
展雲忽然打斷了她的話道:“隻可惜你已經在懷疑我了。”
悠然點點頭道:“不錯,如果是真的展雲怎麼可能從一開始就潛伏在澈王身邊?如果是真的展雲又怎麼會有童顏之毒?如果是真的展雲,怎麼可能有這麼長遠的陰謀?一個展家的遺孤難道會有謀反奪權之心?”
展雲道:“不錯,分析得很好,很仔細。”
悠然道:“兩種可能,一種是你背後的人十二年前就開始謀劃這件事,很早就把展雲殺了,用你來代替,成了澈王的師弟,潛伏了多年。”
展雲沒有說話。
悠然又道:“還有種可能是展雲學成下山後想報仇,經常去查探雷府,被你發現可疑,因而開始利用,從那時起就已經殺了展雲,由你冒充展雲潛伏在澈王身邊,不僅要殺澈王,更要奪得兵權,顯然這種可能性更大,是麼?”
展雲沒有否認。
展顏突然淒厲地叫了起來,卻被黃狼點了穴道跌坐在地上動彈不得,此時更是被點了啞穴,隻能以憤恨之極的眼光瞪著“展雲”,眼睛裏簡直要噴出血來。
悠然又道:“你能號令逍遙宮,圖謀又如此之大,你的身份我已能猜到,你信不信?”
“展雲”閉上了嘴,臉上雖然還是全無表情,卻已看得出他是在勉強控製著自己。
悠然道:“能夠從皇陵中偷出童顏之毒的人並不簡單,而且現在皇上已病入膏肓,傳位已迫在眉睫,所以你便是有希望謀得皇位的人之一,所以你若不是跟太子有關,便是跟當今二皇子有關;太子本是儲君,沒必要這樣做;二皇子天生腿疾,不理政事,可能性也不大;那麼最大一個可能便是跟當今焰王爺有關。”
“展雲”已露出驚訝的眼神。
悠然道:“此刻我們在你眼中已形同死人,你何不亮出身份?”
“展雲”大笑起來,笑得整個山林都有回音。
忽然道:“你若是在故意拖延時間等你那位師妹來救你,卻已打錯了算盤了。”
轉頭朝“迎風一刀斬”道:“三郎,你來告訴他們。”
“迎風一刀斬”在逍遙閣四大護衛中排行第三,竟然名字就叫三郎。
三郎道:“稟少主,我們從林子西麵過來,正好碰到那丫頭身子倒掛在樹上,兩隻手去抓草窩裏的兔子,卻沒有留意她的前方就是懸崖,我們隻不過走到跟前嚇她一嚇,她就失足掉下懸崖去了。”
說完三郎手下的黑衣人一齊笑了起來。
其中一個黑衣人笑道:“想不到能指揮百獸的人居然一點對敵的武功都不會,真是可惜了。”
悠然和展顏聞言心已冰冷到了極點,離天澈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展雲”道:“白悠然,本王欣賞你的才華,你若與展顏一起歸順本王,本王還是可以不計較你們之前殺了我多少手下的。”
展顏口不能言,此刻意外的安靜。
悠然譏笑道:“你本王的稱呼倒是蠻順口啊,可惜怎麼也改變不了不是王爺的事實。”
“展雲”笑道:“我知道你不過是在用激將法,現在你們插翅也難飛,就讓你們看看本王的真麵目。我這個王爺的身份並不輸給離天澈。”
說完伸手一揭,一張人皮麵具取了下來,其麵容居然與離天撤有六七分相似。
離天澈道:“你難道是王叔的兒子?”
展雲道:“不錯,現在也不怕讓你們知道。世人都以為焰王隻有一個兒子,卻不知道他其實有兩個兒子。我真名叫離忻,從小在逍遙宮裏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