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在多,有用就行。”
“是。”慕毓藻也深以為然,頷首道:“微臣自然會安排好,今後但凡三皇子身邊的事,不論大小瑣碎,盡量皆能為娘娘所知。”
“這隻是其一,另外——”慕毓芫撥著懷裏的鎏金手爐,在上麵捂了捂,“那不是一個肯安分的人,今後必有做大事的心。等到你那邊安排妥當,告訴咱們的人,隻管推波助瀾由著他,使其必反!”
“這……,微臣不大明白。”慕毓藻不知內情,因而甚是驚訝。
“非有反意,如何名正言順處置?”慕毓芫不住冷笑,“宮中有些事情,二哥也不必悉數盡知,以免生事惹禍家門。隻需記住老三這個人,勢必去之!”
慕毓藻慢慢抬起頭,像是從那冰涼的聲音裏領悟到什麼,摒聲靜氣沉默了半日,輕輕點頭道:“好……,微臣都記下了。”
“娘娘——”雙痕在外頭輕喚,隔著門簾道:“貴妃娘娘過來探望娘娘,現正在殿外等候,這會兒宣召進來麼?”
“宣。”慕毓芫朝外揚聲,回頭對兄長遞了個眼色,看了看側門,片刻便見朱貴妃花枝招展進來,身後的人還捧著一盤物事。
“給皇貴妃娘娘請安。”朱貴妃難得行禮認真,提裙端正一福。
“免禮。”慕毓芫隨手指了座椅,讓雙痕挽起麵前紗簾,軟綿綿道:“本宮身子不大好,不方便跟貴妃多說話,可是有什麼事?”
朱貴妃抬眸打量了一眼,露出些許傷感神色,“祉兒那般招人疼愛,可惜……,娘娘也不要太難過了。”眼角雖然無淚,仍拿起牡丹團花絲絹不斷擦拭,“嬪妾想著娘娘傷心,怕是傷著身子,所以特意過來瞧瞧。”
慕毓芫原本平靜下的心,又被她攪和的一團糟,忍著怒氣笑道:“難為你如此惦記本宮,比別人都體貼,這份情誼真是讓人感念。”
“娘娘太見外了。還有——”朱貴妃掀開漆盤上的黃綾,上麵放著一尊精致小巧的雙螭虎頭爐,旁邊還有一大一小兩方盒子,“沒什麼東西送與娘娘,這是一棵上品的獨臂雁脖參,還有一點子安神香料,也算是嬪妾的些許心意。”
“哎,太貴重了。”慕毓芫微笑頷首,側首瞧了瞧雙痕,“傻站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收起來?”
朱貴妃有些如釋重負,忙道:“娘娘若還想吃什麼,隻管告訴嬪妾。”
慕毓芫極力遏製住心中厭煩,笑道:“好,等本宮得空想一想。”
雙痕早領著人去往側殿,隻得片刻,又匆忙跑回來,“娘娘,小瀾王爺哭了。奶娘怎麼哄也哄不住,娘娘還是過去瞧瞧罷。”
慕毓芫隻作不悅,沉下臉道:“怎麼回事?才剛消停了一會。”
“既然娘娘忙著,嬪妾先不打擾了。”朱貴妃也跟著起身,挽好臂上海棠流蘇,“娘娘隻管先忙,嬪妾得空再過來說話。”
“來人,送貴妃娘娘出去。”
“娘娘——”雙痕在邊上等了片刻,小聲請示道:“那些東西,是不是讓俞幼安看一下?”
“她送的東西,不論好壞我都不會吃。”慕毓芫看著她翩然往前,身後數名宮人簇擁,那一抹豔色越行越遠,漸漸消失在宮門之外,“不過,我倒想看看她要做什麼?去罷,隻說我身上不舒服,讓人傳俞幼安過來。”
片刻,俞幼安領著人趕到。誰知道剖開人參驗了半日,竟然毫無問題,雙痕還是不放心,連香料也砸開兩塊來。俞幼安先認真辨過,又燃了一點兒,回道:“微臣確檢無誤,人參是上好難得的,香料也無甚不妥。”
“這就奇怪了。”慕毓芫並不避忌他,搖頭笑道:“難道這位貴妃娘娘,突然轉性兒不成?還是當真擔心本宮,特意過來送香送藥。”
俞幼安思量了一會,笑道:“娘娘也不必太擔心,總歸咱們不吃那參。便是香料也不算難得,既然娘娘看著心煩,隨便放開就是。”
“嗯,你下去罷。”慕毓芫看著窗外陽光,分明是一片晴好,心裏卻覺得冷冷清清的,說不盡的蕭瑟頹敗。端起熱茶暖了兩口,抬頭問道:“小瀾還好罷?”忽而想起從前,但凡自己這樣隨口詢問,若給七皇子聽見,必定飛奔過去瞧一趟回來,想到此處又是一陣難抑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