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父皇多慮了。”三皇子連忙站起來,笑著解釋道:“徐母妃性情溫和,為人也很是細致,這些年一直待兒臣很好,有如親生。”
“坐罷。”明帝抬了抬手,“父皇的心裏,總覺得是虧欠了你。比不得你二哥,有親生母妃照料著,沒受過什麼委屈。所以朕想了幾日,給你挑了三家門當戶對的女子,你將來的婚事自己選,也算是一點彌補罷。”
“父皇……”三皇子有些哽咽,跪在皇帝麵前道:“兒臣得父皇如此疼愛,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不敢妄想幫得上父皇什麼,隻是今後,若能辦下些許事情,也算不枉費父皇的一番心血。”
“很好,很好。”明帝微笑頷首,又道:“朕仔細品擇了多時,以太常寺卿黃柏、內閣大學士何振初、鋸州守將孫裴三家最佳。三家皆有未出閣的女兒,都是品貌端莊、賢良淑惠,正合未來王妃之選,今兒就是問問你的意思。”
“兒臣愚鈍,婚事全憑父皇做主。”
“沒事,說好讓你選的。”明帝示意無妨,仍是一臉微笑,“三家裏麵,朕看孫裴的幼女甚好,就是地方要遠一些。將來你的王妃要回娘家,倒是有些費事,萬一跟你鬧起脾氣來,倒還是朕的過失了。”
“父皇說笑了。”三皇子順著話一笑,極其自然道:“既然是知書達理的女子,又怎會無故鬧脾氣?倒是兒臣從小生在宮中,沒經曆過什麼,也不知人家能否看得上,隻怕是委屈了別人。”
“朕的兒子裏頭,如今隻有你和寅瑞年紀大些,你自幼比寅瑞聰慧,將來也定然比他更有作為。”明帝漫不經心說著,笑道:“隻有別人配不上你,豈能你配不上人?不過鋸州到底有些遠,每年裏總要來往一、兩趟,父皇心疼你將來辛苦。你看,要是擔心這些麻煩事,願意留在京中,不如在另外兩家裏挑一個?”
三皇子卻道:“兒臣不怕吃苦,隻願能為父皇分憂。”
明帝覺得自己眼角在跳動,竭力按下胸腔氣流,“也好,朕也覺得孫裴的女兒更合適,既然你也中意這門婚事,那便先如此說定了。”
“一切有勞父皇操心,兒臣不勝感念。”三皇子趕忙答謝,又閑話了一會,眼看將近晌午,因起身道:“快該用午膳了,父皇整日為國事操勞,用完膳多歇息保養,兒臣心裏也寬心一些。”
明帝舒了一口氣,盡力平緩聲音,“去罷,免得你徐母妃擔心。”
三皇子穿過玉掛珠簾,身影消失在簾外。多祿擦身進來,笑著請示道:“皇上,午膳已經預備好,不知要擺在——”話未說完,迎麵便是一方墨研飛到麵前,嚇得他連忙閃避,滿臉不知所措的驚慌之色。
“逆子……”明帝用細不可聞的聲音低吼,餘怒牽動龍袍輕輕顫抖,左手用力握緊椅柄,手背上的關節白的發亮,格外刺人眼目。多祿半聲兒也不敢言語,小心翼翼拾起墨研放好,欠了欠身,躡手躡腳的退出去。
午後光線明媚,透著冬日的別樣明亮。滿天燦色若金的陽光,恍若一把把細碎金沙鋪天灑下,落在泛秀宮的飛簷卷翹上,更襯出奢華迷離下的深宮寂寂。椒香殿內香風細細、帷幕微動,中間一痕煙霞色的紗簾相隔,慕毓芫在內斜斜倚坐著,看著紗簾外的兄長,側首吩咐道:“雙痕,先帶著人出去罷。”
“是。”雙痕輕聲答應,出簾對慕毓藻福了一福。
“四妹妹,近來可還安好?”
“挺好的。”慕毓芫淡淡微笑,手上戴著金珠粟米嵌三色寶石甲套,細長三寸,華美絢麗的有些奪目,“去年找過二哥,就是關於老三的那些準備,如今過去一年多,事情進展的如何?”
慕毓藻忙道:“四妹妹放心,大致妥當。”低頭猶豫了一會,又道:“不過三皇子還未封王,如今出宮的機會不多,隻是輾轉引見過幾個人,內中有一、兩個,看起來三皇子甚是滿意。不過此事不能太急,免得惹人猜疑。等到明年三皇子封王出去,有了自己的王府,少不了要招攬一幫門客,那時便可多近身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