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監分析的頭頭是道,內中有反應快的插嘴笑道:“明白了。皇上素來喜歡三皇子,敬嬪娘娘也是恭謹賢良的,難怪你說一定是她。”周圍的人也都明白過來,估摸著方便的差不多,便嘻嘻哈哈的散了。
惠嬪聽到這裏,詫異道:“別是他們亂嚼舌頭罷?”
“本來我也不大信,可前幾日,收拾泛秀宮的事卻是不假。”徐婕妤換了個舒適的姿勢,緩緩說道:“眼下離三年大選還早,宮內並沒有什麼新人,若說是抬舉沐華宮的那位,倒也合情合理。”
“罷了。”惠嬪歎了口氣,蹙眉道:“咱們琢磨也沒用,該來的自然還是要來的,到時候再說罷。”
“姐姐你這樣,皇上哪有功夫惦記咱們?”徐婕妤知她自由有些懦弱,心中怒氣不爭,出口語氣重了些,又柔聲哄道:“姐姐你別生氣,我說這些也是為了咱們好。姐姐別忘記了,咱們別說皇子,就連個公主都還沒有,豈不是比別人更懸一份心?”
惠嬪有些抬不起頭,小聲道:“都怨我肚子不爭氣,從前就沒能生下一男半女,如今隻怕是更難了。”頓了頓,又貼過去悄聲道:“如今皇上待你不錯,平多開幾個補氣方子吃著,沒準就懷上了。”
“如今整日不照麵,我到哪兒去懷他的龍種?”徐婕妤心中閃過一絲哀怨,繼而冷笑道:“先不要管孩子的事,眼看就要出亂子,咱們隻消安靜看戲就好,千萬別惹上是非。”
“妹妹你看,熹妃會不會真把寅祺弄死?”惠嬪有些怯怯,小聲道:“敬嬪曆來都是個安靜的人,平時也很和氣,倒是讓人有些不忍心。”
“你還替敬嬪擔心?”徐婕妤冷笑一聲,反問道:“她那人看著安靜,可何曾真的吃過虧?先時皇上常來沅瑩閣,她看得眼紅,三言兩語就挑撥的皇上多心,背地裏還不知使過多少絆子呢。”
“你跟表弟原有些瓜葛,也不能完全怪她——”
“姐姐!”徐婕妤忙尖聲將其打斷,怒道:“你既然這麼善心,怎麼不去庵裏守著菩薩?先不說此事到底該怨誰,你怎麼還敢拿出來說?若是皇上知道,焉能有我的命在麼?你心中不忍,明日就去告訴敬嬪,讓她治死我算了!”
“好妹妹,我……,我再不說了。”惠嬪原本不是伶俐之人,此刻更是結結巴巴說不清,到最後反而哽咽起來,“都是我的錯,家裏人若不是知我無用,又怎麼會把你也送進來,你也是被我耽誤……”
徐婕妤聽她說的傷感,也不禁有些酸楚,“姐姐,為人若是知道哭哭啼啼,有什麼用?比方說現在,就算你我哭到天明,皇上他難道就會來麼?既然已是後宮女子,注定要爭個你死我活,就由不得我們心慈手軟,快別哭了。”
“嗯。”惠嬪哽咽著點頭,再說不出話來。
窗外月光皎潔如水,淺淡的樹枝影子投射在紗帳上,蜿蜒曲折猶如帳內女子無限心事,隱約的更鼓聲,更是一陣陣敲打著人心。在這偌大的後宮之中,到底有多少獨守清宮的女子徹夜不眠?
朝堂政事繁忙,明帝少有召幸後宮嬪妃。眼下將近午膳時辰,正是回稟要事的大好空檔,多祿腳底下步子飛快,進殿低聲稟道:“皇上,慕府剛傳來消息,說是慕小姐昨夜受了涼,今兒早起有些高燒……”
“高燒?”明帝手上朱筆一頓,剛蘸上的紅墨“啪嗒”滴在奏折上,好似一團欲要發作的火氣,“好好的,怎麼又著涼了?俞幼安呢?特意讓他留在慕府,怎麼連個人都照顧不好?真是一群蠢材!”
“皇上,先消消氣。”王伏順上前幾步,勸道:“慕小姐身子虛弱,又大病過,體質難免嬌貴些,還得慢慢調養。”
明帝聽得不耐,打斷道:“好了,不要說這些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