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大結局(2 / 3)

武德帝是夜極為頭痛,下毒案仍未偵破,除了波及一大批宮人以及官員外,沒有絲毫進展。為防止朝堂不穩,武德帝正準備下令百官回府待命,然而就在這個人人自危的時刻,另一件大案又驀然發生,令人目瞪口呆。

為防止前次武德帝差點被毒殺的事發生,現下武德帝所有入口之物現下都由三名太監依次親口試過毒後,才呈到武德帝麵前。然而就在晚膳後武德帝用藥之前,為武德帝試藥的一名太監,突然口中噴出一道黑血,就昏倒在武德帝麵前,然後迅速暴斃!

武德帝震驚到雙目瞪圓,連退了三步!

這、這、這!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武德帝被激怒到語無倫次,“實在是膽大包天啊!”

這樣一番事,就連向來極為能幹的太監總管都被駭住了。這,實在太令人震驚了!

聽到武德帝的怒吼聲,一直被留在宮裏伺候的景夙言坐在輪椅上,由餘辛夷推著立刻進入內殿:“陛下,發生何事?”

武德帝的食指因為憤怒過度而顫抖著,死死的指著癱在地上的試毒太監,以及那一灘被打翻的藥裏稠黑的汁液:“扶蘇,你看看!有人要殺害朕!有人存了心的要殺害朕呐!”

“嗬!還是在朕的寢宮裏,朕的皇宮裏,朕的眼皮子底下!就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朝朕下黑手!莫非真當朕要老了,要死了?所以肆無忌憚,忍不住立刻朝朕下毒手?”武德帝實在太過憤怒,怒到不可遏製的地步,抓起案上那盅仍然留著餘溫的藥湯,一把砸在地上,“扶蘇啊扶蘇,你說朕這個皇帝是不是做得太窩囊了?該不該立刻換個人來做!”

餘辛夷低垂的長睫毛,微光一閃。

景夙言盡心盡力的扮演好現下的角色,立即請命道:“微臣鬥膽懇求陛下,立刻宣太醫給您驗脈!為了江山社稷萬萬要保重龍體!”

武德帝閉上眼睛,平複了許久才讓胸口的怒氣壓製下去,疲憊的擺擺手示意傳太醫覲見。太醫們忙活了半宿,好歹查出除了那碗湯藥外,別處沒有發現半點毒藥,而武德帝也並未在無知無覺中被人下毒。這一晚武德帝覺得特別疲累,一閉上眼便睡著了,然而隱隱約約間,總覺得聽見有人在細碎小聲說話的聲音。

“陛下龍體如何?宮裏頭剛傳開消息:聽說,又中了毒?”

另一道聲音更為謹慎,極力壓低聲音道:“並沒有的事兒,隻是死了個試毒的,並沒有傷著陛下,隻是陛下極為勞累,又服下了安神的藥,所以睡得格外沉些。”

“原來是這樣,還以為……罷,我現在就去回大殿下,你在這兒繼續小心伺候著,記住,千萬小心著點兒。”

另一道聲音道:“誒,勞煩公公您在大殿下跟前兒替我提那麼一兩句,便是對我最大的體恤了。”

“放心吧,大殿下這裏絕不會忘了你的好兒。”那聲音漸小,最後隨著細微的腳步聲徹底消失。

躺在龍榻上,武德帝極力想起身,看看這些吃裏扒外的狗奴才到底是誰,可是眼皮子卻重得緊,怎麼都睜不開來,然而他心裏,卻被種下了一顆帶著憤怒與血腥氣味的黑色種子,並且迅速生根發芽,蔓延遮天!

好啊!他的好兒子,親兒子,竟然暗中打聽他被毒死了沒?這不是恨不得他早些死,還有什麼?好啊,好得不能再好!

這個夜晚注定是不平凡,也不安分的夜晚。當武德帝沉浸在懷疑、偏執、陰沉的夢境裏時,忽然被一陣晃動搖醒。

太監總管大驚失措的伏在龍塌前,大喊道:“陛下!走水了!請您立刻跟隨老奴離開吧!陛下!陛下您醒醒啊!”

武德帝終於撐開異常困頓的眼皮,道:“什麼?”

他猛地坐起身望向窗外,隻見他這座自認為如同銅皮鐵甲般堅固的帝宮,竟然被火焰圍住了一角,上百名宮女太監正在慌慌張張的舉著水盆滅火,濃濃的黑煙不斷闖進來,嗆得人眼睛鼻腔喉嚨火辣辣的疼。

太監總管為著龍體安危,也顧不得其他的,蹲下身子便道:“陛下!為了您的龍體,奴才求您移駕吧!”

武德帝一雙陰沉的眼睛盯著窗外的火光與濃煙,似乎濃得能滾出煙來,拂袖下榻徑自道:“不用!朕還沒有老,朕自己走!你立刻派人去將丞相與夫人撤出偏殿,立刻就去!”

“陛下……”太監總管無招,隻得以最快的速度護著武德帝撤離。

站在宮殿外,數丈之遠,武德帝的側臉被火光與燈籠光照耀的又沉又暗,整張臉孔冷得如同這皇宮內最寒的石塊一般,一言不發,卻暗藏殺機。

太監總管一頭熱汗的回來複命:“陛下,丞相與夫人已經接出來了,安然無恙。”

餘辛夷推著景夙言出來,行禮道:“陛下您無礙吧?”

武德帝側過頭看了一眼,像是確保扶蘇無恙,便沉沉的“嗯”了一聲,複又回過頭沉著臉空望著那團怎麼也怎麼也撲不掉的烈火。

就在這時,一名太監著急慌忙的衝進來稟報道:“陛下,錦樂宮也走水了!”

武德帝目如刀刃劈去:“什麼?”

緊接著又是一名:“祥……祥樂宮也走水了!”

再是一名:“陛下……錦鱗宮也……”

隻是短短的時間,武德帝麵前竟然跪下了烏壓壓一群人,他的怒意已經堆積到頂點,再也壓製不下去:“閉嘴!”這樣狂躁的他,並不像百官眼中那個沉冷多智、運籌帷幄的帝王,然而這個晚上發生的事情實在讓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按捺下去。

他的好兒子竟然暗中在他身邊安插奸細,而他原本堅信固若金湯的皇宮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從行刺到屢次下毒再到多處起火,哈哈哈!他這個皇宮任何人都可以為所欲為,連市井百姓的家宅都不如!那他還做什麼皇帝!這把龍椅他還坐得有什麼意思?

景夙言跟餘辛夷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刻道:“陛下,臣以為現下還是滅火要緊,請陛下立刻下令大殿下帶人撲滅大火,保眾人安危。至於究竟是何人所為,秋後算賬也不遲。”

一句話,聽著極為尋常,卻如同一道火引烘的一下點燃了武德帝心內的那把火。是了,是了!自他中毒修養,宮內一萬錦衣衛悉數交由赫連恕手中追查下毒者身份,如今宮裏這麼多處起了火,赫連恕卻不見人影,他在哪裏!

武德帝眼睛裏竄著火,抓住一名太監道:“大皇子呢?”

一名小小的太監如何扛得住來自帝王的威壓,嚇得麵無人色:“奴……奴婢不知道啊……”

然而這樣的答案顯然不能滿足武德帝:“告訴朕!他現在在哪裏?朕臥於病榻,整個皇宮的防衛檢查都掌握在他手中,他是怎樣替朕守皇宮的?怎樣守的!還是,他根本就是在監守自盜!如若你不說,朕立刻斬了你的腦袋!”

“奴才真是不……”

武德帝臉上露出血腥的表情:“你會不知道?你暗地裏向他通風報信,你以為朕真的不知道嗎?朕的眼睛還沒有瞎!朕的耳朵還沒有聾!”伴隨最後一個字眼,武德帝猛地抬起腳朝著那名太監心窩一踹,踹得那人噴出一口血,暈厥過去。

所有人都嚇得跪倒在地。太監總管駭得不知道是該勸還是該住嘴:“陛下……”

武德帝看也不看,徑自叱聲道:“來人,陪朕去看看,朕的好皇兒此時此刻究竟在哪裏!”

沾染了點點血紅的龍袍在風裏翻滾,數百名太監、侍衛立刻膽戰心驚的跟隨而去,浩浩蕩蕩。

身後,景夙言與餘辛夷慢了一步,與留在原地滅火的一名“太監”相視了一眼,各地交換過了然的微笑,隨即二人順著武德帝的腳步緊隨而上。

與此同時,旬後的長信宮裏,宮女慌不擇路的衝進來大喊道:“娘娘,不好了,宮裏出事了!”

旬後被吵醒,嗬斥道:“什麼事如此慌張,半點不成體統!”

宮女連忙跪下道:“奴婢剛得到消息,宮裏好幾處走水了,端妃的錦樂宮、熹嬪的錦鱗宮、餘妃的祥樂宮……還有陛下的帝宮,全都走水了!”

旬後蹭的掀開被子,一雙鳳眸撐得極大:“什麼?”她立即起身更衣道,“立刻隨本宮去探望陛下!大皇子呢?還有季將軍,立刻傳他們二人來見本宮!”

宮女一邊慌張的伺候更衣,一邊道:“季將軍子時出了宮,大殿下他……奴婢已經派人去請了,隻是還沒找到他在何處。”

“什麼叫沒找到?難不成他消失了麼!”旬後斥道,她腦中無數念頭急轉,其中一個猛地刺穿她的眉心,旬後臉色陡然刷白:難道……

旬後幾乎是失態的大喊道:“陛下現在在哪裏,秋水,你們立刻想辦法拖住陛下,其他人現在就去找恕兒!立刻就去找!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大皇子給我找回來!”

自從她走進這座皇宮的第一天起,至今已經三十餘載,除了那一次也隻有今天,隻有今天她整個人如此緊繃擔憂,緊繃得如同一把弓箭,似乎下一刻就會斷裂!

夜,黑得不見五指,現在是黎明到來前的最後一個時辰,看似希望無限,卻沉浸在最可怖的黑暗中,連天空都不見一粒星子,黑壓壓,陰鬱鬱,仿佛隨時隨刻都會整個蒼穹壓下來,將無數人砸死。年歲大的人都知道,這個天兒是要下雪了,並且是一場浩蕩的會將一切都覆蓋的大雪。

就在整個皇宮都在找他時,赫連恕卻躺在一個溫暖生香的懷抱裏,女人的柔軟早就讓他沉迷不知歸路,而今晚散發著奇香的西域新酒更是讓他神魂迷亂,最終顛倒在心愛女子的懷中。

“殿下,您醒醒,天快亮了,您該離開了。”榻上玉體橫陳的美貌女子嬌憨的推了推赫連恕道。

赫連恕將女子摟緊嘀咕道:“還早呢,再睡一會兒。”

柳嬪身體被握緊,發出嚶嚀一聲:“再不走,若是被人瞧見了,怎可是好?”然而身體確實誠實的告訴對方已然動情。

赫連恕睜開眼睛道:“怕什麼?父皇現在中毒修養,整個皇宮都在追查下毒者,誰還有空來管你我呢?與其想這些沒用的,你還不如多想想我,難道你還指望我父皇那個老病秧子來滿足你嗎?”

“撕爛的你嘴。”柳嬪薄怒一罵卻比嬌嗔還要誘人。赫連恕喉頭一滾,立刻興起,重新壓上柳嬪的身子。兩具身軀重新黏合到一起,像是最緊密的兩塊麵團,黏黏糊糊,糾糾纏纏,分都分不開。

這個柳嬪人如其名,體態纖弱似柳,眉眼似柳笑容似柳纖腰柔夷無不似柳,與大旬國一般的女人完全不同,簡直像是那鎏國最負盛名的江南裏走出的女子,令人見之便起垂涎之心。兩人是三個月前勾搭在一起的,柳嬪已經入宮兩年,卻恰逢武德帝纏綿病榻一直得不到侍寢的機會,猶如一朵寂寞的花獨自怒放在宮中一角,直到偶然遇到赫連恕這個惜花人。**,夾雜著其他權勢欲一望一發不可收拾。

赫連恕喘道:“小柳兒,本宮向你保證……”

這些年來,他在他那個能幹的母後的控製管束下已經壓抑得太久了,壓抑得表麵唯唯諾諾,實則時時刻刻都想要爆發。這種衝動終於在遇到柳嬪時爆發。他父皇已經老了,這樣傾國傾城的女子與其放在宮裏任憑年華老去,還不如收入他的囊中,反正這大旬的江山終究是要落入他的手中,到時候整個人天下都是他的,更何況一個女人。早享受也是享受,晚享受也是享受,他又何必苦苦忍耐呢?反正,他的父皇也活不了多久了!

正當屋內如火如荼時,一隊人馬正氣勢洶洶的衝進來,宮門口守著的太監宮女全都被堵了嘴,武德帝麵無表情的步入,卻比任何表情都來得駭人。他龍目一掃,立刻掃到守在殿外打瞌睡的一名太監。

這個太監是赫連恕貼身伺候的奴才,無論赫連恕走到哪裏都帶在身邊。當看到這名太監時,武德帝陰沉得麵無表情的臉孔陡然一顫,臉上肌肉連連抖動,緊握的拳頭猛地揮下,示意侍衛將這個太監捂住嘴收拾掉。

然而他猛地抬起腳,一腳將那扇藏汙納垢的門踹開,這一踹便是一場好戲!

餘辛夷站在人群中,震驚的望著屋內的場景,倒抽一口氣,滿臉的驚詫惶恐,立刻低下頭去:“啊!陛下……陛下……怎麼會發生……大殿下他……”

心內卻笑顏如花:此時此刻,旬後怕是得到了消息正迅速往這裏趕吧,可惜,她已經遲了,這一仗就是要她措手不及!待會她看到這幅場景時,會是怎樣一副表情呢?可真是讓人好奇啊。

“啊!”柳嬪的尖叫聲還未出口已經被堵在了喉嚨裏。赫連恕嚇得噗通一聲滾到地上,哪裏有半絲旬國大皇子的氣派,簡直像活生生見到鬼一般,甚至說見到鬼也不如現在這般可怕。

“父……父皇……”

赫連恕渾身抖如篩糠,還沒來得及喚出口,已經被疾步而去的武德帝,一腳狠狠踹中了心口,噴出一大口鮮紅的血來。

“好!好!好!沒想到朕竟然生了你這樣一個孽畜!給朕去死!”武德帝臉上每一塊肌肉都在抖動,雙目裏血絲畢露,完完全全的表明天子震怒。

這個柳嬪他並沒有什麼印象,然而能在這宮裏住下的女人隻有他的妃嬪,而他的好兒子,竟然跟他的妃子苟且!一個小小的連臉孔都記不住的嬪妃死活他並不在乎,但是他絕不能不在乎他身為帝王的尊嚴!

赫連恕被踹得頭腦一片昏暗,臉上血色盡褪,此刻卻顧不得絲毫身上的痛,隻知道立刻跪在地上磕頭求饒:“父皇,兒臣知罪!兒臣知罪!兒臣知罪……”

他太大意了!他實在太過僥幸!一心以為武德帝中了毒近些日子定要多加修養,不會踏出宮門一步,更不會突然來抓他的把柄,所以他有恃無恐。誰曾想,會發生這樣的事!完了,完了!被當場抓到跟柳嬪私通,他會死的,他要死了!

武德帝身體搖晃了一下,險些跌倒,他緊緊掐住一名太監的手臂,穩住身體,爆發出無邊的怒意:“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來人,把這個畜生給朕殺了!立刻!立刻斬立決!”

也許是憤怒作祟,又也許是一件一件小事的暗中堆積誘發下猜忌的種子,在此刻終於爆發而出,看著麵前這副不堪入目的場景,看著這個廢物一樣的兒子,武德帝伸出手朝著門外守著不敢踏進來的錦衣衛低吼道:“劍呢?”

武德帝環視一周,眼神陰鷙得滴出黑水來,所有侍衛被駭得捏緊自己手裏的劍不敢靠近,武德帝再吼一聲,“劍!”

錦衣衛們早就被今晚發生的事駭破了膽,此事麵對武德帝的威壓,其中一人雙腿發軟渾身顫抖著將腰間的配件呈上。

“蹭!”的一聲,銀光出鞘,森森發寒。武德帝手握著冷劍,帶著滿身殺氣朝著赫連恕步步緊逼。

看著武德帝眉眼間殺意全不似假,赫連恕駭登時涕淚橫流,顫抖大喊道:“父皇!兒臣知錯了!是這個賤一人引一誘的兒臣!兒臣不是故意的!不,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兒臣,肯定是有人聯合了這個賤一人來挑撥我們父子反目,有人在陷害我呀!父皇,你別殺我!別殺我!我是你兒子啊!”

餘辛夷在門外淡淡的看著這幕,心底盡是譏諷:枉費旬後聰明一世,沒想到辛苦教養出來的兒子卻是個十足的廢物!這個時候不乖乖認錯,還妄想找借口,把事情推脫到別人身上。更可笑的是,這時候還以父子之情來為自己求情,殊不知這隻會讓武德帝更加憤怒。真是好一朵奇葩的廢物!

果不其然,武德帝揚起劍道:“朕沒有你這等孽畜一般的兒子!”

“啊!”

冰冷嗜血的利刃從上往下狠狠劈過來,赫連恕嚇得整個癱倒在地上,徹徹底底的駭破了膽。

要死了!他今天真的要死了!

就在那利刃真的要將赫連恕砍成兩半時,旬後失態的尖叫聲急促傳來:“陛下!”

這位大旬國的國母從來都是美麗,優雅,運籌帷幄的,幾乎從來沒有人看到過她現在這副模樣,焦急的衝了進來,連裙擺都未牽起,麵孔上盡是焦慮之色。

武德帝極其不悅道:“你來做什麼!”

旬後抿了抿唇,徑自行至赫連恕麵前,揚起手一連數十個巴掌狠狠的扇下去。每一個巴掌都打得極狠,打得赫連恕頭昏眼花,嘴角流血,全然不留一分力氣,看得人都忍不住心驚肉跳。

赫連恕被打得癱在地上,整張臉慘不忍睹,卻連躲都沒敢躲一下。

直到二十個巴掌打完後,旬後才怒其不爭道:“你這個蠢貨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還不快向你父皇賠罪!若是不賠完罪,你便給我滾出宮去!本宮自今日起再不認你這個兒子!”

這一番言辭狠戾,不留情麵,看似是怨恨赫連恕不爭氣而做的懲罰,但餘辛夷與景夙言明眼一看,分明是在替赫連恕求饒。這位大旬的皇後永遠都是聰明的,隻是,最重要的那位買不買賬可是另外一說!

赫連恕怔愣了一下,連忙爬起身在武德帝麵前跪好,痛哭求饒:“父皇,兒臣真的知錯了,求您饒了兒子一回吧……”

武德帝冷眼看著這場戲,彎起嘴角譏諷的笑了一下:“皇後這是什麼意思?”

旬後從來不彎曲的膝蓋,此時此刻也不得不彎下來:“皇上!恕兒的脾性您是知曉的,他隻是一時糊塗,受了旁人迷惑才做出這等糊塗事,否則就算給他天大的膽子,他又如何敢呢?”

武德帝冷笑越來越重:“他如何不敢?他可是大旬國最尊貴的皇子,隻待朕一死他就是未來的帝王,他如何不敢!”越說武德帝胸中尚未排解的怒火就越是濃烈,他三步跨去再次將赫連恕整個踢翻,“聶嘉魚,你是不是還以為他做的那些事朕不知道?收買朕身邊的太監,與朝中官員廝混,在後宮裏頭與宮女妃嬪調笑苟且,一樁樁一件件,他到底意欲何為?要不要朕再說出來,他在城外的宅子裏到底養了多少替他賣命的殺手?還是要朕說出來,去年戶部侍郎查到他掌管的禮部三萬兩銀子的空缺後,卻在一夜之間被人滅口的事!又或者要朕列舉出這屆科考裏,中榜的進士又有多少是他的門生!聶嘉魚,你真以為朕老眼昏花,神誌不清,什麼都不知道了麼?你錯了!你們都錯了!”

隨著武德帝一件件事說出來,旬後嘴唇上血色盡褪,隻剩下慘白一片。她隻以為今夜這一場隻是意外,可是隨著武德帝的話她清晰地知曉:原來不是!絕不是,武德帝表麵上不動聲色,實際上早就派人在查她們母子!隻待這樣一個機會,便將一切挖墳掘墓!

看著旬後麵無人色,餘辛夷冷然一笑:聶嘉魚你沒有想到吧,枉費自負一世,卻不知這才是帝王心機!

武德帝的臉孔上露出冷酷的表情,那冷酷裏還夾雜著一股睥睨的傲然:“來人!還不快將大皇子給朕押走!”

旬後臉色發白,母親的本能讓她大喊道:“陛下!你不能這麼做!”

武德帝眯起眼睛,仿佛質問道:“朕,為什麼不能?”每個字都極慢的從口裏吐出,卻無比的殘忍,殘忍得像整個變了一個人。

不,又或者說這才是他的真麵目,不為人知的掩藏多年的真麵目!

聽著這一切,就算愚笨至赫連恕也逐漸反應過來:原來父皇早就想動他跟母後了,隻是她們確如被關在溫水中煮的青蛙,愚蠢得無知無覺!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要活啊!他還不想死,他還這麼年輕,他是這大旬國惟一的皇子,他不要死!

赫連恕帶著滿臉的鼻涕眼淚,爬跪到旬後麵前懇求道:“母後,您救救我……兒子不想死啊……母後,您救我!救我……”

餘辛夷簡直無法不鄙視他:這個時候還隻想著自己的死活,說他廢物簡直抬舉了他!恐怕到現在他都還沒明白,這個柳嬪正是早就布好陷害他的棋子!果然外甥似舅,赫連恕別的本事沒有,喜歡女人的本事倒跟他那好舅舅金烈學了個九成九。於是她早在三個月前就暗中摸好宮中妃嬪的脾性,恰巧被她找到這位柳嬪。出身不高,卻自負貌美如花,一心打著爬上枝頭當鳳凰的美好願望入宮,卻沒想武德帝一直抱病未曾宣她侍寢。這樣一個女子,餘辛夷要做的根本不多,隻需收買她身邊一名宮女在耳邊旁敲側擊,便能激起她的好勝欲,與其在宮裏蹉跎年華一生老死,不如鋌而走險另謀出路。

而這宮裏唯一的出路,便是赫連恕!人的欲一望有時候是極其強大的,根本不需要餘辛夷再做其他努力,柳嬪自發的便想好諸般手段接近赫連恕。至於今夜他二人的縱情更是簡單,一塊催一情的香料,一名事先布好的內應便能讓一切水到渠成!

至於這柳嬪的生死,餘辛夷半點不覺得同情或者愧疚,路是柳嬪自己選的,沒有任何人逼迫她,走到這樣的地步,又能怪得了誰?這本就是宮裏的生存法則!

旬後怒其不爭的閉上眼睛,一眼都不想看這個廢物還不如的兒子一眼,雙手用力的捏緊,指甲深深嵌入肉裏。她是聶嘉魚!聶家最驕傲的女兒,大旬國最驕傲的女人!然而隻是此時此刻她也是個母親。

也正因為母親這二字,她這一刻唯有認輸:“陛下,您可以將他貶至邊疆,或者降為庶人都可以,臣妾隻求您看在你我夫妻情麵上,饒他一回吧。”每句話從齒縫裏出來,都像在割自己一刀。

這麼多年,她把持半個朝政,從來隻有旁人向她搖尾乞憐的時候,從沒有她屈辱低頭之時。隻可惜蒼天戲弄,她生下的兒子卻是個十足的廢物,可是那是她惟一的兒子,為了這個兒子她再不情願,也不得不低下她高貴的頭顱,選擇在武德帝麵前屈服。旬後腦中突然想起了一個字,命。

這些年她費盡心力,安插眼線,拉攏人心,願意站在她這邊的就扶持,與她作對的就除掉。她布下了那麼多的棋局,做下了那麼多的準備,步步驚心,已經行至這個地步,沒想到最後棋差一招,隻差一步便可大功告成的時候被自己兒子扯住了後腿。這也許,真的是命!為了保住兒子的命,她唯有退後一步。

世人從來以為他們是一對賢伉儷,相互扶持鬥倒了當年把持朝政的大太監嚴惟忠,攜手一步步重塑朝政,創下大旬國百年不見的繁榮。可是誰想到,其實這對最親密的夫妻,實際上暗中卻是一對誰都不肯讓誰的敵人。

沉默,沉默,嚇死人的沉默。

隻是一丈的距離,兩個曾經最親密的夫妻,卻如仇敵一般對峙。

景夙言知道,旬後這是算後退了,連將赫連恕貶斥到邊境或者貶為庶人的條件都拿出來了,幾乎退到她的極限,可是武德帝會接受麼?今日這一切推波助瀾,若是武德帝不願意根本不會發生得如此順暢,既然已經如此,武德帝還會退讓才是怪事!

果不其然,武德帝冰冷無情道:“朕若是說,不可以呢?”這一瞬,他的目光比那海底的石頭還要冷硬。

旬後沒想到他會這樣說,雙眼瞪得無比的大,聲音不受控製的放大,幾乎破碎道:“他是你惟一的兒子啊!”赫連恕是他唯一的兒子,這大旬國唯一名正言順的皇子,下一代的繼承人!就在剛剛她還篤定了,哪怕武德帝再動怒也會看在這一點上不會痛下殺手,所以她寧可自己後退一步,也認為是值得的。隻是,她現在開始懷疑。

果不其然,武德帝的嘴角勾起,笑了一下,滿是嘲諷:“朕,不在乎。”

一句話,將人送入九天;一句話,將人拍至地獄。

旬後捂住胸口,一刹那間幾乎喘不過氣來。赫連恕頹喪的癱倒在地上,半死了一樣。

“來人,將皇後帶回寢宮嚴加照管!另外,將赫連恕這個孽畜給朕關進天牢,無朕手諭,無人可接近他一步!”

“至於這個賤一人。”武德帝的目光如同這世上最鋒利的刀子一般刮在地上早就嚇得快死過去的柳嬪身上,僅僅一眼,又嫌惡的移開,冷冷道,“早在三日前突然染上時疫而亡,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做。”

簡簡單單幾句話,已經決定數人的命運,明黃色的衣袂急速的來又急速的走,上麵繡著張牙舞爪的金龍,露出尖銳的牙。

錦衣衛得令入內,將如同活死人般的赫連嘯架起胳膊拖走。他腦子裏混混沌沌的,雙目死沉,連叫喊都不會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像是有四麵牆壁將他困住,到處黑漆漆的,可他怎麼一點都沒明白過來呢?

旬後狠狠閉上眼睛,掌心裏流下一道鮮紅的血線來。

太監總管走上前,略微彎下腰道:“娘娘,您請吧,莫讓奴才們為難。”

旬後冷笑一聲,目光銳利直掃而來:“本宮自己回宮,你們這些奴才還配不上讓本宮為難!全都給我滾開!”發髻上的金鳳搖晃起身,在半空中停頓了一刻,似乎受到什麼阻礙,最終又強撐著榮耀掙紮起來,一步一步,在錦衣衛的簇擁下離開。

踏離這座宮殿的刹那,她回過頭,陰冷的目光與餘辛夷直直相對,像是扒皮的刀,毒蛇的粘液,將餘辛夷整個人浸沒,似乎在表明:她已將餘辛夷看透!

餘辛夷毫不畏懼的對上去,回以淺淺一笑。

太監總管雙手交握在身前,垂下眼睛回頭,看著地上癱軟著的,張嘴想要求饒的柳嬪,對著心腹太監淡淡吩咐道:“柳嬪三日前不幸染上時疫而亡,為了防止時疫傳播,將她的屍首火化了吧,另外並她身邊伺候的太監、宮女一塊送下去伺候她。相信柳嬪深明大義,在天之靈定然會體恤奴才等的做法。還不快動手?”

柳嬪倒抽一口氣,渾身卸力般癱倒在地上,這是要……這是要活活將她燒死啊!她想要求饒,她想要反抗,她想要呐喊,可是這已經不是她能決定的了。一顆火苗洞穿了美麗的宮緞,迅速蔓延開來,燃燒了她美麗的臉頰。

伴隨著那烈火焚燒皮肉,而散發出來的可怖的焦味與那些無聲的嘶喊聲,太監總管望著跪在地上的所有宮人、錦衣衛道:“汝等都是陛下信任的人,今晚所發生的事該忘的都忘了吧,如果忘不掉,那也別髒了咱家的手。”

所有人麵麵相覷,然後拿起扔在麵前的匕首,割下了自己的舌頭。

眼睛忽然被一手大手捂住,景夙言的聲音輕柔的在耳邊響起:“不要看。”

感受著眼前那隻大手所傳來的溫暖觸感,餘辛夷不禁失笑,同時心頭也抑製不住的暖:她曾經所經受過的可比眼前這幕殘忍得多,豈會被這些所嚇倒呢?不過,這世間恐怕也隻有這一個人,無論她怕與不怕,無論她需不需要,都會自始始終擋在她的身前,將她如珍寶般守護。

得此一人,再無他求。

說起來,今日這一切都進行得無比順暢!他們先是費盡心機在皇宮裏點下數場火,然後將事態鬧大,直接鬧到武德帝麵前,經過了這幾天種種刺激,再發生這場大火,直接將武德帝的神經刺激到極點。最後當武德帝發現赫連恕醜事的那一刹那,怒火直接拉升到最頂點,一下子爆炸開來,一發不可收拾!即便旬後再能耐,也無法抵擋住武德帝怒到極致的火焰!

不過說到最後,其實最大的贏家,算是武德帝才是!

長信宮內徹夜燈火通明,自赫連恕事情暴露到現在,她已經整整兩夜沒有休息,無邊的憤怒、糾結、擔憂以及怨恨,種種情緒讓她根本無法合上眼。武德帝正在對他們動手,嗬嗬,她那舉世無雙的丈夫,十七歲那年破除無數反對與勸解親自挑選的夫君,正在向她以及她唯一的兒子動手!

多麼大的笑話啊!簡直能讓她笑上三天三夜!

長長的指甲用力抓在冰冷的鳳椅扶手上,嘎達一聲,折斷,將一路碎步行來的宮女嚇得冷不丁膝蓋一軟:“娘娘。”

旬後抬起頭,目光陰沉道:“季樊青呢?本宮讓你送過去的消息怎麼還沒有回複?”

宮女低頭悄悄咽了口吐沫,斷斷續續道:“季將軍說……他近日公務繁忙,實在無法脫身,所以……所以……”

旬後一掌拍在扶手上,咬起尖銳的牙:“所以什麼?”

宮女被嚇的噗通一聲膝蓋砸在地上,惶恐道:“請娘娘恕罪!”

旬後霍然起身,一腳踹在那宮女身上:“恕罪!恕罪!本宮現在就賜你死罪!”她想盡辦法傳出去的消息,得來的卻是這樣一個回應!什麼誓死效忠,都是假的!果然!果然!這天下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武德帝如此,這個季樊青亦是如此!她就不該信任任何人,更不該對任何人抱有一絲絲的希望!除了她自己,什麼人都不該相信!

旬後狠狠閉上眼睛,極力將胸口騰起的怒火壓製下去,重重一聲冷笑:“你去想辦法派人傳出消息:告訴他,他想要的東西在本宮這裏,到底想不想拿到它,讓他自己去選!”

胸口被踢中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宮女連揉都不敢揉一下,立即疾步退了出去開始辦事。另一名女官與她擦身而過,臉上滿是驚慌的跑進來道:“娘娘,大事不妙!”

旬後餘怒未消,不悅道:“怎麼回事?”

宮女嘴唇煞白道:“奴婢剛得到消息,陛下……陛下派人嚴查大殿下,已經羅列出二十又三條罪名,囊括了結黨營私,徇私舞弊,插手科考,暗害忠良,圈地為私……甚至連犯上作亂都列出來了,百官中附和者達到了十中有六,其中更有甚者早朝上當眾請旨賜大殿下死罪,現在宮裏頭到處都在傳,大殿下這次怕是,怕是在劫難逃了!”

旬後雙目撐大,赫然起身:“什麼?”

長信宮外,紅色的宮牆下密密麻麻的守著上千名錦衣衛,將這裏圍得滴水不漏。皇後站在宮門口,滿麵怒容的抬起手,一巴掌扇在為首的錦衣衛統領臉上:“你們敢擋本宮的道?給本宮滾開!”

錦衣衛統領生受了這巴掌,眼底閃過一絲隱忍的不悅,到底沒表現出來,沉悶悶道:“請娘娘恕罪,這是陛下的命令,臣等不敢違抗。”

旬後冷笑一聲道:“你這是搬出陛下來壓本宮了?好大的狗膽!信不信本宮現在就一劍斬了你!”

隻聽得“蹭”一聲拔劍出鞘的聲音,旬後竟然搶了錦衣衛統領的佩劍,一劍橫在他頸項之上,鮮紅的血立即如斷線般滾了下來,儼然是動了殺意。曾經,她聶嘉魚一句話在宮裏誰敢不從,現在這幫狗奴才竟然敢明目張膽的違抗她,真當她要倒台了不成?不可能!她絕對不會讓這件事發生!

然而那統領卻好似被橫劍的不是他的脖子,沉默的站在那裏紋絲不動,其他錦衣衛亦是保持低垂著頭的姿勢,沒有任何回應,卻明明白白的表明出一點:無論她旬後做什麼,今日或者說以後,都別想踏出這扇宮門!她現在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旬後眼前一黑,咬牙切齒道:“好啊!你們,好啊!本宮要你們好好看清了:本宮還是皇後!”隻要她還是大旬國的皇後一日,就容不得這幫狗奴才在她麵前撒野!

當刀劍揮起來的刹那,一道清冷的帶著些許笑意的聲音由遠及近而起:“娘娘,您這樣故意為難一名侍衛,是不是太有失您的尊貴身份了?”

旬後瞳孔一縮,望著來人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眯起眼睛道:“你來做什麼?”

餘辛夷掀開頭上沾著薄雪的紅色鬥篷,露出下麵比那鬥篷的紅還要引人注目的美麗容顏,接過寒紫遞來的食盒子,行至旬後麵前微笑道:“皇後娘娘,這幾日薄雪不斷,陛下顧念夫妻情分,唯恐娘娘您咳疾複發,特意命臣送來白梨雪蓮湯,還望娘娘笑納。”

“夫妻情分?”旬後眼珠子往食盒子上飄了一眼,充滿了嘲諷,“難為陛下還記得本宮還是皇後!既然如此,那就立刻給本宮全部滾開!誰人敢擋本宮的路,殺無赦!”

餘辛夷笑了起來,嫣然如風:“娘娘,您何必如此大動肝火呢?傷了自個兒身子倒是不值當的。”她不急不緩道:“來人,還不快扶娘娘入殿,仔細凍著了娘娘鳳體,拿你們是問!”

宮女們麵麵相覷,在餘辛夷跟旬後之間猶豫了好幾許,最終膽戰心驚的走過來到旬後麵前,顫抖道:“娘娘……請您……回宮吧……”

旬後震驚的怒指道:“重華,您竟敢!竟敢!”她揚起手一巴掌狠狠朝著餘辛夷扇過去,卻被餘辛夷一把抓住,停留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兩雙眼睛,一雙清冷沉著甚至帶著淺淺笑意,一雙暴躁發怒充滿了血絲,緊緊相視,絲毫不讓,旬後冷笑道:“重華,你敢到本宮麵前撒野,難道以為本宮無法殺你?就算本宮真的倒了也有一萬種殺你的方法,更何況本宮現在還沒倒!若是你還識相些,立刻給本宮滾開,否則別追悔莫及!”

餘辛夷笑起來:“娘娘何必執著出出宮門呢?難道是擔憂大殿下的安危嗎?”餘辛夷輕搖著頭,惋惜的長長歎了一口氣,“臣奉勸娘娘您,還是擔憂擔憂您自身的安危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

餘辛夷滿臉驚詫,抬手掩唇道:“呀,娘娘難道您現在還不知曉嗎?大殿下今日下午在獄中招了供,說他所作所為一切皆是娘娘您指使的,並且寫了血書為證!當場吏部尚書、兵部尚書並禦史大夫三位重臣親眼見證,絕無虛假,目前血書已經呈至陛下麵前,正在等待陛下決斷,皇後娘娘,您還是,造作準備吧。”

眼前晃著餘辛夷滿臉同情與憐憫的表情,旬後兩眼一黑,整個人險些跌倒在地,幾乎是失控的大喊一聲:“不可能!”

那是她的兒子,親生的兒子!她手把手親自撫養長大的孩子!她冒著難產的危險誕下的唯一皇兒,她花費了無數心力,用了無數計謀扶持到今日皇子,這世上最不可能背叛她的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謊言,謊言!這肯定是謊言!

餘辛夷垂下眼瞼,一雙碧透的眸子裏完完全全倒映著旬後失措的狼狽模樣,淺笑道:“到底可不可能,娘娘為何不親自驗證呢?還是,您……不敢?”

“住口!本宮為何不敢!”旬後胸前不斷起伏,“重華,你以為本宮不知道嗎?今夜你到此,不為別的,正是為了激怒本宮,打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告訴你,本宮絕不會入你的圈套!我不管你到底是什麼人,想做什麼!我現在就賜你死罪!”

餘辛夷退後三步道:“可憐那大皇子,就算不顧廉恥出賣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又如何?已經失去了百官擁護與萬眾民心,更失去了陛下的心,更談不上有朝一日君臨天下了,還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娘娘,您說可笑不可笑!”

“本宮命令你住口!”

“娘娘,怎麼您一句都聽不下去了麼?不過也是,事實永遠是這樣殘酷,可它永遠是事實,誰人都無法否認!”

“我叫你住口!我要去見陛下!我要當麵見見陛下!你們全給我讓開!”旬後整整兩夜未眠的雙眼完全赤紅,她被激怒了,被餘辛夷,或者說被她最看重的親生兒子給激得失去了理智,她揮起手中的劍朝著四周揮過去。

餘辛夷邊說邊躲閃,瞄準一個時機巧妙的躲到侍衛統領身後,旬後手中的劍來不及收回,竟然一劍刺穿了錦衣衛統領的胸口!

餘辛夷受驚尖叫道:“啊!皇後娘娘殺害了錦衣衛統領!”

頓時一片嘩然。數十名做宮女太監打扮的人整齊劃一的圍到旬後周圍,與眾人呈對抗的陣勢,儼然是一群訓練有素的高手。

“你們難道真以為能攔得住我?”旬後丟掉手中的劍,滿麵冷笑徑自帶著幾名心腹衝出殿門,朝著皇帝的承乾宮走去。遭此大變,錦衣衛們全都呆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望著旬後匆匆的背影,餘辛夷眼底閃過冷然笑意,隨即臉色發白,驚叫道:“來人啊!皇後娘娘要去找陛下!快來人,立刻去護駕!”

當旬後衝進了承乾宮時,一大批錦衣衛也聞訊趕到護駕,武德帝正坐在龍椅上,麵對著一大堆的奏章閉目養神,他的麵前最明顯的是一張黑褐色的血跡所寫成的血書,由他親生兒子所寫的血書。當殿門口的嘈雜聲響起時,武德帝的眼神乍然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