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3)

我重新找了一份工作,Carl不理解,“為什麼要走,你在這裏做得熟練,我正考慮讓你做店長。”“Carl,這幾年我盡打擾你了,不知道店裏的生意是不是受我影響,不過確實到了該走的時候了,但依然住在閣樓,我離不了那間屋子,以後我就是店裏的顧客,在你們每天打烊以後來買剩下的蛋糕,這裏的蛋糕吃習慣了,別處的都嫌甜膩。”從那以後,每天花費大量的時間在路上,新的工作在最東邊蒲瑰路,叫做燃盡的花店,它是我見過名字最美的花店,店主是個老太太,花店開在自家的別墅的一樓,單獨的一棟小房子,尖頂,牆壁上爬滿了綠色的藤,二樓到四樓的窗台外支著花架,整片橘色的龍船花有些精神的迎著天,有些羞答答的玉竹垂著臉,深紫色的白頭翁絨毛微張,不久以後,花瓣褪去,留下拂塵在風中輕搖。我的未來需要汲取自然的能量,少些現實的牽絆,拋了與過往的牽扯,頭發剪得能露出耳朵和後頸,翻飛的發絲不是我能拋下的悲傷,我和我的故事依舊紮根牢固,假以時日,能生長出健康的黑發更勝從前。平靜地在城市裏渙散精神,遊離韌勁日子過得安穩,難有什麼波蕩起伏,戒煙戒酒,規律的生活,能在周末猛烈的陽光下不聲不響的睡著,夜晚入睡的時間不超過一分鍾,開始不會再做噩夢,隻是當我坐在乘客稀少的D線巴士最後一排右邊靠窗座位時,玻璃上Frank的臉沒有消失過,巴士的發動機就在座位下,熱氣蒸的我發汗,由外至內,源源不斷的溫熱,尤其在入冬後,能讓我在他的手掌裏安心的合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覺,逐漸具備了控製夢境的能力,我對他說:我依然想念你,這一輩子都要想念你。

時間過得不可再快了,今年我27歲,店裏買花的人很多,有些是背著書包年少稚嫩的男孩,打開寒酸的帆布錢包,買一支最新鮮的白玫瑰,握緊在手心裏走了,有些是年輕帥氣的大男孩,付一疊整齊的錢,捧走一束在整桶幾百朵裏左右挑選後的十一支粉玫瑰,有些是西裝革履的油頭老男人坐在後座,司機推門進來,選擇已經捆紮好最貴的花束,卡片沒有密碼,索取發票。在這裏的幾年,我見了太多故事,它們大多純潔世俗交錯,有過感動也有不屑,係緊棕黃色的圍裙,黑色的小發圈圍住濃密的齊肩發,一副手套,一把剪刀,一條緞帶,一塊紅絲絨,旁觀世間愛情冷暖,我開始意識到的城市裏真情可貴,哪裏還管的上性別是否合符他人的眼光,正如Ada對我說的:你將擁有我永遠無法感受的愛情。

我遇見Sue,她是少數幾個來店裏的女客人,拉著竹編的小車,攜帶花瓶,隻買馬蹄蓮,月底結賬,身影圓潤,成熟能幹,眉間全無憂愁。我們相約釣魚,她做了糯團子放在背包裏與我同去眠暮橋旁的水庫,那裏的水源清澈無比,我們捧起水來就喝,釣竿下墜時噗通一響是無聲的歡呼,與她爽快的笑,輕鬆的聊,正午時陽光猛烈,我們坐在樹蔭裏吃團子,一口一個,混了豆沙的甜糯米粘著在口腔,反複咀嚼帶來加倍的飽腹感,水桶裏魚兒急躁鬧騰,濺出水花一片片,我們卻安逸無人庸擾,飽足後尤顯困乏,她挨著我的肩膀睡,鼻間都是她的少女幽香,我猶豫著是否要握一下她的手,左右思量還沒完,她輕輕的鑽進我懷裏,軟懶的歇著,我摒著呼吸,感覺腹部異常溫暖,聽見她開始哼歌,旋律緩慢斷續,我鬆了一口氣,抬起手枕著頭,周圍草地寬闊,溫暖又潮濕的空氣緊貼著皮膚,自在舒服。我們背著沉甸甸的魚籃回家,回Sue的家。那是我第一次去她家,我們一路牽著手,身後的魚籃滴著水,我們的手心滴著汗,“Daisy,你喜歡我嗎?”我嚼著餅幹不說話,“我挺喜歡你的。”她繼續說,“要不我們做好朋友吧。”前麵有一個酒瓶蓋,伸腳踢到側麵的水溝裏,“喜歡。”說完以後,我站著不動,直直的看著她,她比我高些,馬尾上的綠色絲帶在風中飄,額頭和兩鬢上短碎的絨發被逆向而來的風吹亂,她很漂亮,氣質清淡,就像一支剛剪下來的馬蹄蓮,她低了頭試圖吻我,卻停在將要觸碰到的位置,我知道她是等我下決心,我邁一步向前,牽起她的手,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