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教練們都十分同情。怎麼能幫助著母子倆呢?小明教練在多次與小寶兒的母親簡單交談後,變得比較熟悉了,有一天便對她提議:
“小寶兒家長,”他一直這樣稱呼她。因為現在北京一般都稱比較生疏的人為“x師傅”,小明教練不知這位女士姓甚名誰。“您看這樣行不行?反正我下班也是順路,以後我負責送小寶兒回家吧。”
“那,多麻煩教練啊!還是我來吧,反正回家我也沒什麼事的。”小寶兒媽媽看來是個知情達理的女士,她挺剛強,不願意輕易麻煩別人。
“沒事兒,反正是騎摩托車,又不費事,順便的帶他回去就行啦!”小明教練堅持著。教練的權威,對家長們來說,已經超過了學校的班主任老師。
而小明教練的這番舉措,這對當家長來說很是意外。現在的家長們都一個賽著一個地拍教練的馬屁——又是塞紅包,又是往家裏送禮的,唯恐對教練無法恭敬。當然,如今的社會風氣就這樣,大家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孩子!
“那······好吧,那就太謝謝您啦!”年輕的母親,恭敬不如從命,隻好感激地燦然綻笑——帶著多年含辛茹苦的,疲憊憔悴的笑容。
那笑容很美,也令人心碎地從心底生出感慨和深徹的憐憫。
與她年齡相仿的小明教練覺得,這是點小事兒,教練就像老師一樣,關愛和幫助學生,這都是應該的。
真像有人所擔心的那樣:久而久之,王小明教練與那位學生女家長,竟產生了感情。最初當然是是小寶同學年輕的媽媽出於感激,誠心約請教練進屋“喝杯熱茶”,教練也是出於與家長交流一下孩子的訓練的一些情況······可是,男女之間的感情,總是能以各種原因,比如感激,同情,對生活的看法相當一致啦,等等等等為基礎,然後便發展成激情噴射,蕩氣回腸的愛慕之情。
當然,這裏麵肯定有著一個“是非”問題,但是·······反正是他們相愛啦。相愛啦,就不顧一切地發生了那種關係,以及一係列令原配不能容忍的各種行為和跡象。
至於“出軌”的那兩個當事人,到底是誰對誰更深情一些(或者說誰的責任更大一些),是誰,最先主動地擁抱對方?
一直到了“事發”那天,(就是被於娜拉發現的那時候),連於娜拉也搞不明白。(雖然她決心非弄明白不可!)反正她就是知道:丈夫王小明同誌“卑鄙、無恥、下流地出軌啦”!
憤怒,痛心——讓當時還是三十多歲的於娜拉,怒不可遏,咬牙切齒。
直到現在,後來同事們評論說,於娜拉同誌都是一點錯都沒有,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這樣。
家裏有了第三者,妻子被憤恨衝昏了頭腦,吵呀,罵啊,提出離婚啦,或者“偏不離婚”卻尋死覓活地鬧呀······這些都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於娜拉覺得自己的就像那火山爆發了一般。她對王小明那個恨啊,那就別提啦!一個******外地來的小子,竟敢背叛我!至於那個第三者,下賤的狐狸精,那個臭不要臉的小妖精,於娜拉真恨不得活剝了她的皮!
於娜拉對那個女人的仇恨哪,現在已經遠遠地超過了小時候受的階級教育,對階級敵人的那種“階級仇恨滿胸膛”的仇恨。隻可歎對階級敵人可以用刀用槍地“消滅之”,對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卻無法一下就“置其於死地而後快”。
那天,經過整整一個未眠的夜間的思考,於娜拉決定要采取:斷然的行動。
她提著一個老大的“三洋”牌錄音機走出了家門。那時候,國內剛剛不大流行那種飯盒大小的盒式錄音機,一些比較有錢的人便開始買了那種四個喇叭的,有小號的手提箱那麼大的錄音機。於娜拉騎自行車找到了那個第三者、下賤的狐狸精兼臭不要臉的小妖精的家。
一進門於娜拉不由一愣——哦,這個家也太寒酸啦,簡單的家具,灰暗的光線,貧寒人家的所有特征都映入於娜拉的眼簾。那個女人,見到於娜拉,竟像一隻受驚的白鴿,衰弱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對方的淚流滿麵加長跪不起,也沒有讓上門興師問罪的於娜拉心軟。
“你坐起來。起來!嗯,好好回答我的問話。”於娜拉威風凜凜地命令她,隨著“承堂問案”的開始,於娜拉適時按下了錄音機的錄音鍵。
相比之下,於娜拉的強壯,她的氣勢,她的義正辭嚴,簡直可以一舉手就要了她的小命。
離開了“小三”家。於娜拉決定直奔區體委最高領導人的辦公室。
這下可以讓領導們了解一切啦。於娜拉很滿意自己的現代化的偵破手段。那女人在“不說就鬧到她單位去”相逼迫,已經老老實實地將他們這一對兒狗男女**的過程,從頭至尾地詳盡交代啦。
本來她應該去找業餘體校的書記、校長們,但經過女偵探於娜拉同誌“周密”的考量,決定還是“越級上告”為好。體校的領導一向對王小明稱讚不已的,這回誰能保證他們不徇私情?!
區體委的領導對於娜拉的到來,以及她的話語和表情有些吃驚。待他們聆聽了被墩放在辦公桌上錄音機中那女子泣說的“供詞”後,大家不禁麵麵相覷,竟一時無言以對。
為了強化自己的決心並達到預期的效果,於娜拉當場說出並錄下自己的強烈要求:第一,必須依法嚴懲這一對兒為非作歹的男女;第二,必須開除王小明教練的公職;第三,必須跟他離婚。
於娜拉揚長而去後,區體委主任立即打電話,命業餘體校的書記、校長來他的辦公室。
這件事在他們體育係統頓時成了最熱門的新聞。人們對王小明自然是給與譴責,可大夥兒對“女福爾摩斯”於娜拉的偵查和舉報舉止,先是驚詫不已,繼而無不哂笑。
人們覺得她有些怪異。有人甚至聯想到她的血統,這種混血女人的思維習慣和行為方式就是和咱們不大一樣。
後來,體校的書記找於娜拉,進行調解工作。年老的書記還沒說上幾句,便引得於娜拉很是生氣:看看,看看,果然吧,這些男人們(書記也是男的),一個個都為王小明開脫,都******“向著”他嘛!
絕對不行。無論如何,於娜拉都堅持那三個“必須”。
書記的調解,效果不大理想。這也是他事先所預料到的。隻是,該做的工作做了就行了。有些事情必須要經過時間的沉澱的。
書記最後要求於娜拉教練,無論如何,要慎重行事。
於娜拉點頭答應。她心中不以為然:我這就夠慎重的啦!我知道你們都是怎麼打算的,要我最終寬恕那個“出軌者”,沒門兒!
第9章過啦嘿
常聽到北京人說“過啦,過啦”的,那是北京人的省略語。過啦,意思是,矯枉過正啦,過分、過度了的意思。
幾個男教練,有足球的,有體操的,還有籃球的。他們跑過來,圍坐在於娜拉辦公桌前,先是沒滋沒味地聊聊“今天的天氣,哈哈哈”······什麼的。然後幾個小子便陪著笑臉,試試探探地婉轉地替自己的哥們兒求情:
“其實啊,您這是,純屬家務事,對吧?找個雞毛撣子,結實點兒的,讓王小明那丫的,跪在床頭,您掄圓了狠狠抽丫一頓。好好給丫挺的點教育,······改啦,也就行啦!您說,是不是?”
“於大姐,於教練,您這麼幹,是吧,又錄音,又上體委的,滿城風雨的,有點兒······過,過啦,過啦嘿!教育為主嘛,別,一棍子打死啊!”
“誰不犯點錯屋呢?痛改前非還不行嗎?”
“就是就是。”
就是個屁!於娜拉柳眉倒豎:
“滾!”
“嘖······”幾個小子一臉難堪,隻好訕訕地一個接一個地“滾了”。
於娜拉的胸脯大起大落著。想什麼好事呢!誰攤上這種事兒肯輕易原諒?當然,如今不是****那會兒啦,開除公職不至於,但是來個大、小會批鬥,撤職當個清潔工,像過去的“黑幫分子”似的肯定辦得到。還有,離婚是必須的——讓他流落街頭,窮困潦倒,最終跪在我腳下,“哐哐”地磕響頭······到時候,哼,再說。
“大姐,大姐。”過了一天,那幾個小子憨臉皮厚地又來了。
其中一個教排球的家夥朝於娜拉做了個滑稽的鬼臉兒,想把她逗樂,卻隻遭到於娜拉的怒目而視。
她現在心裏煩透啦,除了王小明,這幾個小子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東西!
“我們哥幾個合計啦,一塊由找了小明教練,哥幾個把他這一通數落,把他整得,都,都不行啦!”幾個“討厭鬼”,虛頭巴腦地“管丈母娘叫大嫂子——沒話達搭拉話”。
“真的!”一個二十六、七的籃球教練一臉義憤填膺,“這******王小明!回頭我去狠狠抽丫挺一頓!太不像話啦,有您於教練這麼好的媳婦,還······還******幹那事兒,生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的話,我跟您······”有人捅了他一下,他立即發現話題有點“走板兒”,趕緊閉上了嘴。
“這樣吧,”一個短粗的體操教練,湊上前來假裝情真意切地說,“哥幾個逼著小明那孫子寫檢討,非常深刻的檢討!啊哦,還得寫“永不翻案”的決心書,都交到您手中。您看,這樣······行不行?啊?我們的這個意見,您看,怎麼樣?”
“不怎麼樣!你也······給我滾!”於娜拉一把抓起辦公桌上的茶杯,看樣子會馬上扔到那幾個小子的臉上。
幾個小子又一次鬧了個灰溜溜。
估計,他們不敢再來說情啦。
最終,體委的對王小明教練的處理意見,經體校的書記正式向於娜拉通知啦。內容嘛,對於於娜拉來說,確實不近人意——離她的預期有一定的差距。
首先,那形成的“體委文件”的白紙黑字上寫的清楚:責成體校領導嚴厲批評教育王小明同誌。其次,扣發王小明全年工作獎金,王小明同誌立即停職寫檢查,並在體校足球教研室的教練員會議上做深刻檢討。再次,將王小明教練調離原小足球訓練隊。(調到哪裏沒說,反正不是幹清潔工)。
“······至於離婚嘛,這件事是你們夫妻之間的個人的權益。”最後老天拔地的體校書記這樣說。他眼看到了退休的年齡,他是在“站好最後一班崗”。
在體委領導那裏,書記也如實彙報了於娜拉和王小明夫妻不和,以往經常吵架,特別是王小明教練,曾對朋友們表示過他目前是“已經沒有了愛情的婚姻”。對王小明,體校領導也確實進行了嚴肅的批評教育。同時也不是沒有考慮下麵那些教練員的意見,大家找領導說,小明教練“值得同情”,都覺得他“平素一向熱情、正直,有事業心,業績卓著。”“其實,是一位人品極好的優秀教練員。”等等。
體校書記心裏是對王小明有著幾分同情,但對於娜拉,他還是以慈父般的關愛態度對於娜拉諄諄教誨:
“小於啊,這件事,可要慎重。可不能一時意氣用事,況且,你們還有孩子啊,啊?多好的兒子啊!離了婚會不會對他的成長有影響······”於娜拉聽了這話,大顆的眼淚一對兒一對兒地往下掉。
於娜拉是哭了又哭。她哭得是自己的要求體委領導沒有滿足,沒有為自己的無限委屈“做主”,哭得是自己的滿腹仇怨卻沒有人肯真正的“伸張正義”,哭得是這世界如今是******怎麼啦?怎麼人人都對該死的小三兒這麼“寬容”?
第10章變得熟稔起來
“你好呀,馬師傅!”
下午等電梯的時候,女鄰居一句溫潤洋溢的問候讓馬騎豹受寵若驚。以前這位女士總是以一種貴族式的不悅表情對待他的主動搭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