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1 / 2)

城市是沿江而建的,偶爾能聽到輪船的汽笛聲。

學校有一棵上百年的老槐樹,盤根錯節,把原來圈禁它的水泥地麵也頂起來,一塊塊地脫落在地上。那些開散出來的槐枝,像一隻朝天伸出的巨大手掌。陽光從一排排如同含羞草那樣排列的樹葉縫隙間透下來,落在地上,隻看見斑駁的光影。每年四五月的時候它都會開花,樹上掛滿成串的,像白色風鈴一般的花。

馮風說槐樹的花好美,柳亦青告訴他槐樹是木中之鬼,陰氣極重,容易招附遊魂野鬼,所以在古代人家的庭院裏,是很忌諱種槐樹的。馮風問她那什麼樹才好。柳亦青說柳樹最好,青翠挺拔。馮風說你一定是因為自己姓柳才說柳樹好的,她笑而不語地從那裏走開了。

“馮同學!”那個給柳亦青寫情書的男生似乎在一邊觀望很久了,他從操場的角落朝這邊過來。

馮風真是不想和這個愣頭小子囉嗦,於是迎著他走了過去,站定問道:“你又來找我什麼事?”

“馮同學,我的信給她了嗎?”他問道。

馮風道:“我星期五下午就給她了。”

他臉上帶著倉皇的神色,咽了咽口水,問道:“那她什麼反應?”

馮風甩了甩頭,冷冷道:“撕了!”

“撕了?”他瞪著眼,“為什麼撕了?”

馮風連道:“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要追女孩子就該自己當麵去說,不要在這裏老麻煩我!”

“馮同學......”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馮風一轉身已經走了。

柳亦青吃完飯就趴在教室裏睡覺,班裏其他人都去排練節目去了,她借口說這一向胸口疼就沒有參加。她其實是不屑那些三流的形體老師一遍遍地要求做同一套,在她看來是低級的動作,不厭其煩的。

柳亦青性格裏有一種兀傲,在很多時候,這種傲氣幾乎是不可一世的。但她的驕傲卻源自於內心的強烈的不安,這是多年後她自己分析出來的。她雖然生有一副伶牙俐齒,卻是不善交際的,她總是要同別人保持著屬於她的安全距離,不可接近。回想起來,這個習慣似乎是從她母親離家去他鄉的一天就開始,而最終形成是在柳賢亮帶著凝重的語氣告訴她,“你媽媽和別的人有了另外的孩子,不會再那麼愛你了。”的時候。

“柳亦青,你不舒服嗎?”一個班裏叫做曾江漢的男生從後門走了進來。

她沒有理會,隻是把頭在手臂彎裏扭了扭,繼續閉著眼養神。

曾江漢把一本雜誌卷成一個筒,在大腿上拍著,走近了說道:“哎......怎麼不說話啊?”

柳亦青很不情願地露出一對眼睛來,說道:“你不用排練節目嗎?”

他撥了一下額前長長的劉海。曾江漢實際也算是班上的風雲人物,不但學習好,而且運動又棒,人外向長得也蠻不錯,頗受年級裏其他女生的追捧。他笑道:“真是不想做那些白癡一樣的動作,就溜出來了啊!”

柳亦青打了一個哈欠,說道:“嗯,那你別妨礙我睡覺!”

曾江漢把書筒在耳朵上敲了下,揚了揚臉道:“你放學以後有空嗎?我手頭有兩張《侏羅紀公園3》的電影票,你和我一起去看吧!”

柳亦青麵無表情地道:“我不喜歡看電影。”

“那不看電影也行,我請你喝咖啡?”曾江漢估摸還是第一次被一個什麼女生拒絕,不死心又說道。

柳亦青淡淡地道:“我也不喜歡喝咖啡,我放學以後有事!”

曾江漢神情開始有些難堪了,他有點勉強地笑道:“那沒關係,你什麼時候有空?明天行嗎?周末呢?”

這時候有三個女生推開教室門也走了進來,其中一個正好是曾江漢的暗戀者,所以格外注意到了他最後說的一句話。她往這邊望了望,他和柳亦青正一前一後坐著。

後來幾天,在全班,乃至整個年級都流傳一種說法,就是柳亦青勾引曾江漢。馮風也聽說了,是從蘇夢羽的嘴裏知悉的。她問他,“你表姐是不是喜歡曾江漢啊?我聽大家都說她喜歡曾江漢來著。”馮風道:“誰說的?”蘇夢羽道:“現在所有女生都在說啊!”馮風把食指放在唇上壓著,“這事可不能和她提起!”

馮風是想極力隱瞞著她的,因為他了解以她的脾氣要是知道了之後會是個什麼樣的反應。

然而紙永遠包不住火,後來不知怎麼的,這風還是吹到了柳亦青耳朵裏。曾江漢那段時間不時的都在想方設法地同她搭訕。那次課間他走到她座位前,歪著身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才剛把話起了個頭,“嗨,柳亦青......”她就嗖地一聲站了起來,一個火辣辣地耳光拂了過去,罵道:“你可不可以滾遠點,不要和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