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風說柳亦青沒有人追求,這句話就像是用了機器貓口袋裏反話成真的道具一樣,她第二天就收到了一封情書,而且那封情書還是讓馮風轉交的。
那天是周五,馮風的小組值日打掃教室衛生。柳亦青因為周五、周六、周日三天傍晚都有芭蕾舞的課程,所以一放學就走了。她一直就有練舞,後來她爸爸不知道在外麵受了誰的蠱惑,推薦說附近一個舞蹈教室的舞教得特別棒,所以又把她的舞蹈課程轉到了那裏。
馮風踩在一張課桌上擦玻璃,下麵一個女同學負責幫他扶著。一會兒有一個別班的男生走了進來,高高壯壯的個子,皮膚黑黑的。
“同學,來,我來幫你扶著。”他對那個女生說道。
那個女生還以為他和馮風是認識的,就道:“那你扶好了啊!我去那邊把垃圾倒了!”
“誒,你去吧!”那個男生說道。
女生走後,他還一邊看著馮風擦玻璃,一邊說道:“你小心點兒,好不好擦,不好擦我來幫你!”
馮風低頭,見是一個不認識的別班的學生,又以為是誰的朋友請來幫忙的,因笑道:“謝謝,我擦得到。”嘴上這麼說,心裏卻罵了一句,“死人頭,個子高了不起啊?還幫我擦,我擦你還差不多!”
那擦完玻璃,那個男生又伸過手來,說道:“小心,不要摔著了!”
馮風看他那一臉肌肉都溶解了似的笑,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嘀咕著,概不要是遇到同性戀了吧?也不記得十五年前的同性戀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啊?
擦完玻璃,他又幫著馮風道廁所提水,拿洗衣粉刷地。跑前跑後地忙活了還一陣,最後衛生打掃好了,累到大汗淋漓才停手。
馮風心裏納罕這個大獻殷勤的人到底是誰,卻也沒有去詢問。他背上書包正要走時,那個男生卻追了上來,喊道:“馮同學,請等一下好嗎?”
馮風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曉得自己的姓氏,便回頭道:“你是叫我嗎?”
他跑到馮風跟前來,笑道:“是啊,馮同學,我今天是想有點事......和你說一下。”
“什麼事?”馮風問。
他一隻長而肌肉健碩的手臂伸進了口袋,拿出一隻粉色的信封,說:“我聽說你是柳亦青同學的表弟是嗎?我想麻煩你把這個轉交給她。”
馮風默然了一下,接過那個信封,看見上麵粘著一根粉色的絲帶,疑道:“你這是......情書?”
他搓著臉頰笑了笑,“是的!”
馮風皺了皺眉,說道:“那你為什麼不親自交給她?”
那個男生道:“我早就想交給她了,可就是......”
“可就是有點害羞,是吧?”馮風說。
“是的,我就尋思著托誰轉交給她。一打聽她在班裏關係最好的就是她的表弟,馮同學你了。可是我長長看見你們走在一起,也抽不開身來單獨我和說兩句,我就瞅準了今天的機會......”他個子的確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十上下,這麼彎著腰和馮風賠笑著。
馮風把那隻印滿了小碎桃心花紋的信封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心想:“這樣惡俗惡心的手段也能追到女孩子?”不過還是揚了揚手,說道:“那行,我就幫你轉交給她。不過至於她答不答應,我就不知道了。”
那個男生把雙手合十,舉過頭頂,說道:“謝了哥們兒!以後有什麼事要我幫忙,一句話的事兒!”
“小屁孩子......”馮風直接一個轉身就走了。
那天他是打算直接回家去的,因為昨天他媽就說好了要燉肘子吃,馮風忍不住嘴巴饞,一天都想著那一口食。但是走到校門口的時候,馮風又決定要先去找柳亦青一趟,把這封或許是飽含熱烈深情的情書交給她,否則他總是認為這個東西揣在他兜裏是燙手的。
徒步走到一棟寫字樓裏,上了三樓,就是柳亦青跳舞的舞蹈教室的所在。
那間教室是一個寬敞的通堂,對麵走廊的這一麵全是鋼化玻璃做的牆壁,裏頭三麵都是鏡子,貼著牆大約齊腰高的地方是一排用來壓腿銀亮的把杠。
有幾個年紀小一點的女孩子站在一起,跟隨著舞蹈老師的節拍學動作。拍拍拍一下下拍巴掌,她們挺著胸脯,把腳掂起來,又放下去。
柳亦青在那裏壓腿,膝蓋繃直了,把額頭和鼻尖往脛骨上貼。
馮風覺得突然在這裏喊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會投過來會讓自己很尷尬。又因為裏麵都是穿著低胸背心和緊身練功褲的女孩子,所以馮風也不大好意思站在那外麵看。所以隻好走到樓道去等。